“怎么样?”
“有两个男人拿着冲锋枪出现,射啊射的,你们一定可以想象,我马上就扑倒在地。我很怕被射中,却还是忍不住抬头看。说真的,从我的位置可以很清楚看到那个男孩和女孩,可是站在崖顶的人却看不见他们,至少暂时看不见。我心里很清楚,他们迟早会被发现,到时就无路可逃了。而他们只要一离开岩棚,就会被那两个男人射杀。根本就是绝望的处境。”
“可是在那上面既没发现男孩也没发现那个女的。”茉迪说。
“就是了!那两个男人逐渐逼近,只须弯个身就能看见那女的和孩子。最后说不定还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但就在这个时候……”
“说下去。”
“你们一定不会相信,快速应变小组那个人就压根不信。”
“你倒说说看,可不可信以后再说。”
“那两人可能感觉到非常靠近了,便停下来竖耳倾听,那女人忽然跳起来朝他们开枪。砰,砰!接着冲上前夺下他们的武器丢开,简直就像看动作片,之后她带着孩子连滚带跑,几乎是跌下坡去,直奔向停在停车区的一辆宝马。就在他们上车以前,我看到那个女的抱着一样东西,看起来很像计算机袋。”
“他们开着宝马走了?”
“那速度太吓人了。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当然。”
“但还不止这样。”
“什么意思?”
“还有另外一辆车,应该是路虎,黑色,新款。”
“那辆车怎么了?”
“我当时忙着打电话报警,但正要挂电话时,看见又有两个人从那边的木梯走下来,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太远了看不清楚,不过还是可以跟你们说两件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什么事?”
“她是一只十二角鹿,而且她很生气。”
“十二角鹿是说她很美吗?”
“至少是时髦、有魅力,远在一公里外都看得出来。不过她火气可真大。就在他们上车之前,她打了那男的一巴掌,奇怪的是,他几乎毫无反应,只是点点头,好像是自己活该。然后他坐上驾驶座,他们就走了。”
茉迪把这些全记下来,知道现在必须马上对一辆路虎和一辆宝马发出全国通缉令。
嘉布莉在别墅街住处的厨房内喝着卡布奇诺,心想就各方面而言,自己并未乱了方寸。但她八成是受到了打击。
柯拉芙要她八点到国安局办公室见她。嘉布莉猜想自己不止会丢了工作,还要承担司法的后果,将来想找工作恐怕无望。她才三十三岁,职业生涯便宣告结束。
这还不是最糟的。她原本就知道自己藐视法律,存心冒险,但这么做是因为她认为这是保护鲍德的儿子最好的方式。如今,在她的夏日别墅外发生枪战后,好像谁也不知道男孩的下落。他有可能受了伤,或甚至丧命了。嘉布莉内心饱受愧疚的煎熬:先是父亲,现在是儿子。
她站起来看看时钟,七点十五分,得走了,以便在去见柯拉芙之前还有点时间清理桌子。她下定决心要维护尊严,不找任何借口也不恳求留下。blackphone响了,但她懒得接,只管穿上靴子和普拉达大衣,围上一条奢侈的红色围巾。既然都要走了,还不如走得神采飞扬一点。她站在门厅镜子前补妆,讽刺地比出胜利手势,就像当年辞职后的尼克松。blackphone再度响起,这回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起。是美国国安局的亚罗娜。
“我刚刚听说了。”她说。
她当然听说了。
“你还好吗?”
“你说呢?”
“感觉像全世界最惨的人?”
“差不多。”
“而且从此再也找不到工作?”
“完全正确,亚罗娜。”
“要是这样,我告诉你,你一点也不必觉得羞耻。你做得对。”
“你是在说笑吗?”
“现在好像不是说笑的时候,宝贝。你的团队里有内鬼。”
嘉布莉深深吸了口气。“是谁?”
“倪申。”
嘉布莉愣在当下。“有证据吗?”
“有啊,过几分钟我会全部传过去。”
“倪申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我想他并不认为是背叛。”
“不是背叛?那他到底觉得这叫什么?”
“也许是和老大哥携手合作,对自由世界的领导国尽责吧?谁知道呢?”
“所以说他提供信息给你。”
“应该说他帮助我们各取所需。他给了我们关于你们的服务器和加密法的资料,听起来很令人发指,但其实不然。我们就面对现实吧,从邻国的八卦到总理的电话,我们无所不听。”
“但这次消息的泄漏又更进一步了。”
“这一次是我们像漏斗一样泄漏出去的。嘉布莉,我知道你没有完全照规矩来,但我绝对相信你有你的道理,我一定会让你的长官听听你的说法。你看出了组织里有腐败现象,所以无法遵守组织规则行事,但你又坚决不逃避责任。”
“可惜出了差错。”
“事情总有出错的时候,不管你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