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灰蒙布料,依旧是木木顿顿,可鞋口处的“c”,被一个精巧的“m”替代。
墨景思将鞋盒接过,心底是说不出的触觉。
悲凉,无奈,痛恨,苦涩,五味杂陈。
“喊叁小姐来,就是想将鞋子送出,只怕以后再没机会……”
陈灿然躺回病床,周身散出绝望之息:“我累了,叁小姐回去吧。”
墨景思停在原地,紧盯着病床上的女人。
她突然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刻的陈灿然已是心如死灰,同她说这些,不过是变相的交代后事。
这样一个可怜可悲的女人,活着时被人烙上印记,成为家族的工具,爱人的利剑,没有一个人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到临死时,竟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墨景思脚底如有千金般重。
每走一步,都会被拉扯着筋骨。
也罢……
或许死对这样一个人来说,也算是解脱。
下辈子就做个普通人吧。
她不知是如何走到门口的,只记得单手握上门把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叁小姐,珍惜眼前人。”
墨景思双腿发软,没力气再去回头。
她强撑着走出房门,看到宋秉渊的一刻,身体不受控的后仰,再没了意识。
陈灿然死了。
是割腕自杀。
她没能像自己的名字一般灿然,死在了二十五岁,死在了失去孩子后的夏日。
等陈家人和宋家人发现时,鲜血已经流成长河,将雪白被褥染的血迹斑驳。
或许只有陈夫人短暂的伤心了一阵,至于其他人,大概都在看热闹。
到底还是宋家的儿媳,宋老爷将这场葬礼办的声势浩大,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在众人眼前落泪,甚至捶胸顿足,只为在旁人口中得到一个口碑。
最高兴的莫过于宋太太,儿媳尸骨未寒,就张罗着为自己的儿子寻找下一房太太。
陈家甚至以陈灿然在宋家多年为由,要回了一半的嫁妆。
这场葬礼,没有一个伤心的人。
至于墨景思,她似乎是病了,整日里昏昏沉沉,连眼皮都没法睁开。
在葬礼的第二天,就强行搬回了墨家的小洋楼。
在这样的家里每多待一天,就会让人多一份窒息错觉。
从前那样淡然的人儿,此刻只盼望夏日早些结束。
她想回北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