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内心最愧疚的一部分被人戳中,兰泽尔的神色蓦然颓唐。
下一秒,希雅的手臂被他松开。
受到太多惊吓,即使没有酒精,当希雅钻进被窝,被温暖和安稳席卷的时候,她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兰泽尔也许已经离开了主楼,又或许还在,但她没有精力去思量那个年轻人打算什么时候收敛自己的放肆,方才她一步一步走回房间,甚至能感觉到兰泽尔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后,每一步都紧绷着,连背后都出了一些薄汗。
现在希雅只想好好睡一觉。
这个夜晚如预感一般糟糕,可不管是应对的策略,还是懊悔自己不该半夜下楼,希雅都需要更多时间的休息,等天亮的时候再去处理它们。
在她陷入昏睡的前一刻,她的脑海里迷蒙地闪过兰泽尔方才看她的眼睛,深绿色的瞳仁像某只丛林深处的猎豹,公主在朦胧中皱了皱眉,往被子里缩了缩,陷入睡眠。
倒很奇怪,也许是内心深处的恐惧真的得到了安抚,终日折磨希雅的噩梦像一只难得消停的魇兽,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阿比尔进房间服侍她梳洗,有外面的侍女进来,通报她,
“殿下,陛下临时要召见您。”
希雅不是没有怀疑过兰泽尔的调查受到了陛下那边的助力。
私自提取什叶锦,如果只是被皇帝知道,只要不扩散出去,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贵族私下里乱七八糟的勾当多了去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家雨林。
然而以她叔父的多疑,难保不会自此便上了心,查到别的事情上去,希雅在马车上微微皱眉。
这么多年她以一个西葡公主的身份经营产业,如果陛下想,大的小的阻碍并不会少,可一切都算顺风顺水。
多半是因为西葡的皇室里,便只剩下希雅一个孤女,成不了气候,让她的日子好过一点,也能安抚西葡星球的残余势力。
更何况,希雅的眼睛微垂。
她和皇帝都知道,是什么让她变成了一个孤女。
维斯敦陛下的早晨照例同近臣议事,希雅到的时候,皇帝亲近的侍从欧莱已经在大厅等她,一面替希雅拿去清晨挡风的斗篷,一面殷勤地笑道,
“陛下稍后过来,问您要不要一起吃个早餐?”
希雅脸上飞速闪过一瞬间的为难,欧莱凑近她,笑嘻嘻的,
“别担心殿下,我们都知道,”像是刻意不被别人听到,欧莱压低了声音,“一定是无脂的牛奶,水果也是低甜的。”
希雅微微低了低头,感谢他的体贴,“多谢你,欧莱。”
王宫的餐厅一如陛下的品味,极尽奢华,希雅托腮,大约是怕她等的时间过久,欧莱邀请她先在餐厅落座,并为她放了一些简单的水果和热茶。
缺席了太多次王室的活动,希雅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在王宫用餐时什么时候了,多数时间她只是和皇后匆匆聊上几句,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了。
她不喜欢维斯敦的王宫,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西葡王室的装潢同样是富丽的,但因音兰教的文化,总是一种簇拥的,繁花似锦般的可爱和亲切。希雅出生以后,溺爱独女的西葡国王重新翻新了王宫,增加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装饰,甚至一度在会见使臣的时候,戴了希雅最喜欢的一顶粉色帽子。
然而哪怕在维斯敦已经生活了这么久,希雅仍旧觉得维斯敦的每一块柱子上的浮雕,都透着一种漠不关心的轻慢,一如帝国的皇帝。
就像从前父亲酒后的轻蔑,
“你说维斯敦王室?他们的祖先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子子孙孙都有一颗冰冷的心。”
希雅的祖母是一个信奉音兰教的女人。几十年前,音兰教还没有现在这么落魄,而新教已经逐渐崛起,在王朝日益分裂的时候,老皇帝娶了两任妻子,第一任是一个音兰教的传统贵族,生下希雅的父亲后便与世长辞了,几年后,一个信仰新教的女人成了王朝的皇后,也就是如今陛下的生母。
王朝势力的更迭总是在最上层的那一群人里有迹可循,比如一个新教的皇后,比如一个最终获得皇权的次子。
然而希雅的父亲却看不清。
希雅低眉喝下一点红茶,她的思绪被不远处的声音打断了,
“欧莱说你现在连百吉果和牛角面包都不吃了,”正在缓慢过渡到壮年的帝国皇帝迈进餐厅,看到希雅因为突然被他吓到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皇帝的脸上带了一点笑意,将嗓音放柔和了一些,
“你是要瘦成旗杆子吗,希雅?”
起名字太烦了
以后就起成
欧莱雅
科颜氏
比欧泉
本文设定帝国的首脑是皇帝,西葡星是附属的王室,因为皇帝只有一个哥哥,所以西葡国王以外就没有别的国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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