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3日
第七章·紫气氤氲
那影子猛跃起坐在棺盖上。
“贫道法术低微只可还魂片刻。
”徐君房道:“敢问王枢密使有何未竟之意?”
帐内传来一阵鬼啼般的嘶吼声却分明是王守澄的声音“苏……沙……十万贯……康谦……五万贯……窦乂三万贯……李宏两万贯……印信俱在……卧房梁上……”
仇士良听懂了这家伙搂的钱不少啊!死了还惦记着要账!
周围那堆义子义孙这会儿再没有半点怀疑自家老祖宗这些隐秘账目连他们都不知道若不是两位仙师引来魂魄再无旁人知晓可就便宜那些商贾了。
鬼魂的声音越来越低徐君房忙道:“王枢密使且住!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敢问王枢密使行凶者何人!”
“杀我者……”那鬼影用恶鬼般的声音道:“三首六臂……持刀矢者……执拂尘者……持木鱼者……”
一名净土宗的小沙弥惊呼道:“木鱼?是和——”
旁边的僧人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但已经迟了坐在棺盖上的人影闻声突然跃起扯住纱帐一撕薄薄的白纱应手而裂露出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
鬼魂的真容突兀显露在众人面前众人险些活活吓死在场的无论宦官、亲王、僧人、道士都看得真真的!那人四方脸卧蚕眉肤色又灰又白毫无生气果然是王守澄本尸!
徐君房大惊失色他怀抱着水晶球疾步上前骈指点在那具僵尸眉心厉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退!”
那具尸体张开口发出尖利的鬼啸上身挣扎着一点一点从帐内钻出。
王守澄的义子义孙齐齐尿了裤子连仇士良都觉得裆里发湿握着袖中的拂尘犹豫着要不要拔腿先跑。
说实在的在场这么多人里头就自己跟老王结怨最深。
换成自己是王守澄不弄死自己都对不起诈的这回尸!
徐君房连声喝道:“退!退!退!”
王守澄脑门顶住他的手指拼命挣扎着想要钻出来。
但徐仙师的手指仿佛有千钧之重无论那僵尸怎么挣动都被他牢牢按住。
忽然那僵尸双手伸到胸前上下一分将自己的胸腔整个撕开一颗心臓顿时蹦了出来!
在场的僧俗发出一片尖叫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争先恐后往殿外奔去。
李成美心再大这会儿也扛不住了怪叫着往外扑去。
就在这时一股带着冰渣的狂风卷过殿内的烛火、灯笼齐齐熄灭。
只听身后一声暴喝“退啊!噗!”
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将四周映得通明。
半晌众人回过神来有胆大的往殿中看去只见那位徐仙师双手捧着水晶球屹立在殿中羽衣上淋淋漓漓满是鲜血。
那道白纱帐只剩下些许残片也已经变得千创百孔。
王守澄的鬼魂已经消失无踪那口棺材重新盖上恢复原状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位别号鸿都客的临邛道士仍留在原食中二指并紧竖在胸前。
那名随徐仙师一同来的秦国内侍跪坐在他身后仍是一脸刚吃到狗屎的表情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
仇士良定了定神大步走到那名小沙弥面前“啪”给他一记耳光。
“娘的!差点儿被你害死!”仇士良手都在哆嗦尖声道:“来人!把这小秃驴的舌头给我割了!”
小沙弥捂着脸吓得连哭都不敢哭。
几名净土宗僧人慌了手脚赶紧上来劝说但仇公公正在气头上哪儿是那么好说话的?
殿内传来几声低咳“仇公公……”
仇士良丢下小沙弥三步并作两步掠进殿内讨好说道:“徐仙师有何吩咐?”
“不敢。
”徐君房有气无力说道:“只求公公给贫道一分薄面饶了他这一遭吧。
“哎呦!徐仙师这菩萨心肠……啊不!仁义心肠连和尚都救。
徐君房咳嗽了几声“这是贫道命中有此一劫怨不得旁人。
仇士良竖起大拇指“仙师仁德!大气!”然后转过身指着那帮和尚道:“你们瞧瞧!你们瞧瞧!这道门的大仙师何等气度!何等胸怀!”
他一叠声吩咐道:“来人啊快扶仙师下去歇歇!还有这位袁仙师这位秦国来的同仁……哟!这是个什么东西!”
说话间那名内侍怀里伸出个毛绒绒的雪白狗头把仇士良吓了一跳。
徐君房淡淡道:“这是贫道豢养的灵兽。
“哎呦!真是灵气十足!来人啊给仙师的灵兽喂些……喂些……敢问徐仙师贵灵兽吃啥?”
“不必让贵属忙碌了此间事了贫道这便告退。
“这可怎么说的?仙师一番辛苦险些把命都搭上就这么走了这要是传出去咱家也太不会做人了。
仇士良口中说着心里十二分的担心万一王守澄那死鬼再回来周围无人可制满宫乱蹿可怎么得了?
徐君房道:“不瞒仇公公那顶阴阳帐是徐某用心血百炼而成如今法宝被毁徐某受其牵连须得回去静修。
仇士良不敢再阻
拦跟在徐君房pi股后面小心道:“徐仙师那鬼魂不会回来了吧?”
“那魂魄方才被人声惊扰虽然贫道喷出一口三味真血勉强遣散但也许会有些许残留。
仇士良打了个突“残留的意思是……”
徐君房郑重说道:“此处冲撞过恶鬼多半会化为凶一年半载最好不要靠近。
话音刚落便有人叫道:“蚂蚁!好多蚂蚁!”
“蜈蚣!还有蝎子!”
四面八方传来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无数虫豸正往停灵的佛堂涌来。
徐君房淡淡道:“此为怨魂所化切莫碰触到小心避开便是。
众人立马躲得远远的恨不得赶紧挖条沟逃离这处凶。
徐君房掐指一算“王枢密使怨气未解棺木不宜久留否则怨气所聚必成妖邪。
仇士良跳脚道:“还不赶紧烧了!”
“不必。
”徐君房道:“把棺盖钉死暂且移出来便是。
仇士良这会儿对他言听计从立马对王守澄的义子义孙道:“去!把你们爹的棺材钉死!扔得远远的!”
“殿下。
”徐君房向李成美稽首施礼“贫道元气有损须得回去静修。
还请殿下代劳将此间之事回禀圣上。
“啊?行!我这就去见皇叔!”
徐仙师颇为大度向一众僧人行礼随后与袁仙师一道飘然而去。
大袖轻摆没有带走一丝香火只在禁宫中留下一段让人谈之色变的神鬼传说。
王守澄的义子义孙苦着脸去移棺材。
一名心腹凑到仇士良耳边低声说道:“藩镇、内侍、佛门。
仇士良冷着脸道:“咱家心里有数。
去!叫从广去长乐坊把王枢密使的宅院封了!将印信找出来送到王爷府上。
“是!”
“还有!”仇士良低声道:“让从源去东内苑坐镇左神策军。
让从渭去西内苑盯住右神策军!”
与大多数宦官不同仇士良有五个亲生儿子其中四个都是宦官而且都在内侍省担任要职父子联手在宫中势力极大。
王守澄死后留下的空缺不少人都盯着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说仇氏诸子上位的可能性都极大。
这也是为什么宫内都怀疑是仇士良暗中干掉了王守澄。
徐袁两位仙师联手引来王守澄的魂魄揭开真凶的秘密给了仇士良一个自证清白的绝佳机会——藩镇、宦官、佛门合谋能干出这种事的除了田令孜那老狗还能是谁?他亲兄弟如今还当着节度使呢!难怪田老狗在王爷面前拼命咬自己简直是无耻!
仇士良想着又低声吩咐道:“让亢宗备一份重礼明日一早便去驿馆拜访徐仙师。
仇亢宗是仇士良唯一传宗接代的儿子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光禄大夫南安县公他去拜会徐仙师比起几位兄弟更合适。
等手下离开之后仇士良咬紧牙关狞声道:“田令孜!这回咱家让你死无葬身之!”
宣平坊舞阳侯府。
程宗扬拿着一块毛巾仔细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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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的确是毛巾绒圈又绵又密色泽雪白与工业生产的相差无几。
但仔细看时会发现绒圈大小略有差异显然是手工制品。
程宗扬拍板道:“就按这个标准先做一百套的。
另外再要一百套尺寸大一点的六尺长五尺宽。
兰姑失笑道:“那也太大了紫姑娘洗浴时哪里用得了?”
“小的是洗浴的毛巾大的是浴巾要把整个人包住那种。
兰姑笑道:“紫姑娘好福气。
奴婢知道了。
程宗扬放下毛巾拿起一页纸“这里有一份名单你有空看看。
兰姑汗颜道:“奴婢又不识字。
“我来!我来!”祁远连忙接过去。
程宗扬打趣道:“行啊老四这么殷勤?你识字吗?”
“学嘛。
一天识几个要不了一年就够使了。
咦怎么还有人叫叉儿呢?豆叉?”
程宗扬赶紧拿过来看了一眼“窦乂!什么豆叉儿?”
“我说呢”祁远讪讪道:“谁家爹妈起名也不能这么凑合吧。
程宗扬笑着把名单还给他。
被老贾堵到屋里出不去自己总算能腾出手来处理商会的事务。
自己在长安商业局的核心毫无疑问是水香楼。
在他的构思中水香楼将作为时尚的引领者奢侈品交易的中心成为长安城标志性的存在。
根据他这些天的观察唐国的富甲天下不是虚言尤其是拥有二百万人口的长安城绝对是整个唐国乃至六朝首屈一指的超级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