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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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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燕歌行(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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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弄玉&龙璇字数:11567*01bz官方唯一qq群:六五一九九二二九七新群*第一集汉宫日暮第一章长门灯暗洛都北宫。

永安宫外。

突如其来的惊呼声如同海啸,翻滚着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巍峨的琼玉阙楼上方,一具穿着衮服的屍身双手扶着栏杆,兀自傲然挺着胸膛,鲜血喷泉般从断颈中喷出。

那颗戴着天子冕旒的头颅,此时正被人提在手中,冕延前方用白玉珠串成的垂旒乱糟糟绞在一起,摇晃着不断淌下血滴,如同一只血腥的玩具。

秦桧提着刘建的首级,沿阙楼的墙面一路滑下。

另一方向,吴三桂背着长矛逆势而上。

两人错身相过时,秦桧传声道:人在上面。

吴三桂笑道:甕中捉鳖。

秦桧叮嘱道:当心狗急跳墙。

省的。

当秦桧落到地面,阙楼下方翘首以盼的军士立刻爆发出一片巨大的欢呼声。

金蜜镝走马上前,接过首级,仔细看过,然后摘下天子冕旒,将刘建的头颅高高举起。

四周欢声雷动,平叛军士气如虹。

亲眼目睹了天子被一剑斩首的一幕,原本还抱着一丝幻想,在宫中顽抗的乱军瞬间被打回原形。

那些刘建用重金召募来的家奴、门客,投诚来的内侍、军士,冀图成为从龙功臣的野心家们,此时都彷彿被滚水浇到的蚂蚁,轰然作了鸟兽散,争相往宫外逃命。

跑不掉的纷纷丢下兵刃,跪地求饶。

当吴三桂攀上阙楼,这座片刻前刘建还声称能坚守逾月,固若金汤的要地,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片绝望的气氛中。

原本用来抵禦外敌而拿石料封死的阙楼,如今成为一座坟墓,将刘建的追随者们彻底封死在内,外面的乱军还可以逃走,他们连逃跑都成为奢望。

那位无头的天子倒在一旁,无论他生前如何嚣张狂妄,此时只是一具卑微而肮髒的屍体。

刘建宣称的两百名死士,三个僱佣兵团,只是大言吹嘘。

阙楼内实有护卫不过二十余人,都是刘建从江都王邸带来的亲信。

其余还有一些内侍、宫人,以及几名阿附刘建的官员、士人,此时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见吴三桂翻身跃过栏杆,那些护卫下意识地举起长矛,但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战意,只剩下惊惶和对死亡的恐惧。

将军来得正好!死寂中传来一声充满惊喜之意的高呼,紧接着一名身着绣衣的官员大步流星地出来,满面堆欢地高声叫道:卑职奉太后之命!已然擒下逆贼刘建的家眷!说着他威风凛凛地一摆手,一名妖娆少妇被人绑着推了过来。

此时的太子妃成光再没有以往的风光,她金钗滑脱,鬓脚散乱,高髻歪到一边,玉容毫无血色。

口中塞着一团麻布,双手被绳子捆住,扯在身前,华服撕开半边,狼狈不堪。

此乃建逆之妻成氏!在下暗中谋划,一举擒下此妇!不料天军神勇无敌,万军之中斩杀建逆!果然是天祐炎汉!金车骑运筹帷幄,神机妙算!跳踉丑类,转瞬即灭!哈哈哈哈!吴三桂咧嘴笑道:我认得你,江绣使。

江充笑声一滞。

你是太后的亲信,吕巨君的心腹,吴三桂毫不客气地说道:吕巨君事败,转投刘建;董卓势大,改投董卓;这会儿刘建没了,又上赶着抱金车骑的大腿,啧啧啧,这般的见风使舵,让我用哪只眼睛看你?吴三桂一边说,一边摘下背后的长矛,在空中一抡,发出沉闷的风声。

江充脸色发白,颤声道:我乃朝廷命官……你……你不能杀我……吴三桂奇道:我干嘛要杀你?倒是这两位——他长矛一抖,指向那两名壮汉,晴州来的吧?两人放开成光,摊开双手,表示并无恶意。

其中一人说道:这位兄台,兄弟们做的是卖命的生意,和阁下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另一人哑着嗓子道:大夥儿井水不犯河水。

阁下以为如何?江湖事,江湖了!吴三桂豪气地说道:把人放下。

你们滚吧。

两人把成光往前一推,纵身往后跃去,在栏杆上略一抱拳,然后并肩跃下。

吴三桂一挥长矛,都滚吧!剩下的护卫面面相觑,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身手,能从十几丈高的阙楼上一跃而下。

蠢!吴三桂道:往下面跑啊!别说你们不知道这下面有暗道。

那些护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哄而散。

江充也想跑,却发出一声惨叫。

吴三桂横身一矛,刺穿了江充的大腿,就像钉一只苍蝇一样,将他钉在木柱上,揶揄道:没看见那伙太监都没动吗?下面有个屁的暗道!你能往哪儿跑?省些力气,老实待着吧。

江充放声惨叫,被吴三桂反手一个耳光,抽得晕了过去。

成光瞪大眼睛,她嘴里塞着麻布,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绑在一起的双手在身前勉强比划着,拚命打着手势。

吴三桂目光闪了几下,回了一个手势,然后伸手扶她起身。

成光大喜过望。

各方在洛都勾心斗角,彼此的底细都摸得七七八八。

吴三桂是那位程少主的得力臂助,自然躲不过她们的眼睛。

吴三桂与秦会之一样,出自殇侯门下,别人也许不知道,但在巫宗内部并不是秘密。

问题是巫毒二宗向来不睦,巫宗没少给殇侯下绊子,毒宗那位紫姑娘更是在洛都周边大开杀戒,惹得教尊不得不亲自发话,与对方休战谈和。

成光绝望之际亮出身份,没想到他竟然认下同门。

绝处逢生,成光感激不尽,刚递出左手,放在吴三桂手中,就听见格的一声轻响,手指被拽得脱臼。

接着吴三桂双手齐出,使出分筋错骨手。

一连串密集的脆响在他掌下响起,眨眼之间,就将成光的指、肘、肩、膝、踝……所有能够摘脱的关节全部摘掉,最后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扯一扭,将她下颌拽脱。

手法乾净利落,节奏分明,又快又准。

转瞬间,成光就像一只被人扯坏的木偶,关节不自然地扭曲着,再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看着吴三桂微微吐了口气,露出满意的神情,成光才突然意识到,就如吴三桂的身份在自己眼里不是秘密一样,自己的身份在他眼里也不是秘密。

刘建授首之后,他仍然冒险攀上阙楼,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别太看得起自己。

吴三桂大义凛然地说道:我是来给主公争功的!这回我家主公立下的讨贼第一功,谁都抢不走了!…………………………………………………………………………………南宫。

长秋宫外。

呼喊声由远而近,像海啸一样从永安宫方向传来。

从玄武门进入南宫,然后是建德殿、宣德殿……凉州军的士卒将贾文和与定陶王团团护住,董卓手提短戟,立在前方。

贾文和对远处的惊呼声充耳不闻,他将定陶王挟在臂间,生锈的错刀抵在小儿幼嫩的脖颈中,虽然胸襟上吐满了鲜血,却神情自若,就像一名超凡脱俗的棋手,面对棋局,胸有成竹。

程宗扬双手握紧刀柄,往前踏了一步。

且请阁下留步。

贾文和从容说道:我有寸铁,亦可杀人。

程宗扬寒声道:一介稚子,你也下得去手?受国不祥,是为天下主。

欲得天下,些许风险自当难免。

程宗扬死死盯着这位董卓麾下名列第一的谋士。

六朝智谋之士,自己已经见过不少,可是像他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毫不犹豫能把一个幼儿当成人质的傢伙,自己还是头一回见。

这种事,奸臣兄背地里也许能干得出来,但公开干多少会有些不自然,哪里会像他一样从容?一个修为平平的文士,却能在两军阵前劫走自己手中最要紧的关键人物,靠的就是这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毒辣与狠绝。

姆娘……定陶王啼哭着,朝阮香凝伸出手。

贾文和提气扬声,定陶王在此!尔等还不束手就擒?郭解道:我方纔那一掌未曾留手,你经脉已断,若不及时救治,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我信。

郭大侠千金一诺,向不虚言。

贾文和提起错刀,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道:既然贾某已然时辰不多,诸位可要快一些了。

他手刚一抬起,王孟就像猎豹一样纵身跃起,长剑直刺贾文和咽喉。

程宗扬正要趁机出手,眼前忽然一花,一个人影截住了王孟。

董卓身躯肥壮得犹如肉山,动作却极为敏捷。

他闪身封住王孟的去路,短戟一递,用戟钩绞住剑身,接着反手一拧,刚猛无铸的劲力狂涌而出,将那柄精钢打制的长剑绞成数段。

董卓挥戟将王孟震飞,大笑道:小傢伙,你还嫩了点。

王孟踉跄着退了几步,剑身崩碎的反震之力使他手臂一阵剧痛,胸中气血翻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再看手中,只剩下一截断剑。

郭解抬掌托住他的后背,帮他化去力道,王孟吐出一口气,气血渐平。

贾文和道:这位不知名的好汉,趁着郭大侠和我说话时候偷袭,是在打你们郭大侠的脸吗?郭解道:小儿辈无知,孟浪了。

郭解虽然不介意,王孟却像是被人抽了一记耳光,脸上陡然涨红。

他抬起左手,断剑寒光一闪,斩下左手食指,然后将断指抛了过去,叫道:我的不是!给你赔罪!是条汉子!董卓大笑道:小傢伙身手还成,就是这剑太不济事。

改日老夫送你一把好剑!贾文和重新把错刀放回定陶王脖颈上。

定陶王哭声刚停顿了片刻,这会儿小嘴一扁,又要哭出来。

阮香凝蹲下身,焦急地望着他的眼睛,摆着双手道:不要哭,不要哭。

在她的竭力安抚下,定陶王抽泣声渐渐停止。

贾文和勉力提起声音,贾某不才,敢请太后出来一见。

不然,大伙就一拍两散。

程宗扬脸色阴沉。

假若吕雉在长秋宫露面,局势必然再起波澜。

以贾文和的奸诈,天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最坏的局面,莫过於吕雉和定陶王全都落入董卓手中,那大家都可以洗洗睡了。

小紫眨了眨眼睛,太后在刘建手里啊。

难道他前面传的是伪诏吗?十息。

请太后出面。

贾文和没打算跟她饶舌,手中的错刀又紧了一分,几乎割破定陶王的皮肤,微笑道:还有皇后殿下,也请一见。

这个条件一出,程宗扬反倒轻松下来。

这中间的变故实在太过蹊跷,以贾文和的智商恐怕也想不到,长秋宫里倒是有太后,皇后却不见踪影。

他想见太后还有得商量,皇后是彻底没指望了,反正都完不成,也不用再琢磨什么。

我乃鸿胪寺大行令。

程宗扬摆出官员的架势,沉声道:皇后殿下因天子驾崩,忧思成疾,如今抱病卧榻,无法面见外臣。

事关江山社稷,只能请皇后殿下支撑病体,辛苦一番。

程宗扬板着脸道:国事要紧,殿下的凤体也要紧。

不若请董将军移步,入宫觐见。

董卓大笑道:有何不可?请恕将军甲冑在身,难以行礼。

贾文和打断他,还是请皇后移驾。

董卓皱了皱眉头。

自己入宫见驾,理所当然,硬逼着皇后出面,岂是人臣之礼?贾文和面带苦笑,他何尝不知此节?只是眼下实在顾不得了,失了脸面,总比丢了性命好。

程宗扬打定主意,以拖待变,自然不肯让步。

就在双方僵持中,远处的惊呼声越来越近。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赵充国浑身是血,如同魔神一样策马奔来。

他一手高高举起,提着一颗头颅,一边纵马疾驰,一边放声吼道:逆贼刘建!已然伏诛!他手中那颗头颅因为失血而变得惨白,但脸上仍然残留着一丝狰狞与疯狂混杂的笑意,正是三日前在崇德殿登基的那位天子,江都王太子刘建。

程宗扬脸色终於恢复正常,他长呼了一口气,狠狠攥了把拳头。

赵飞燕陷身秘境,定陶王落入贾文和手中,自己手里的两张王牌全部落空,他都已经准备要跑路了。

谁知道峰回路转,生死关头,刘建居然先一步进了鬼门关。

建逆伏诛!叛军已平!紧跟着赵充国,传讯的军士纷至沓来,甚至还有几名北宫内侍夹杂其中,他们边奔边喊,将消息四处传开。

程宗扬目光一闪,看到人群中的秦桧和单超,不由大喜过望。

秦桧跃下马,拱手道:幸不辱命。

程宗扬笑得嘴巴都合不拢,真是刘建?不会弄错吧?单超一边咳嗽,一边嘶哑着声音笑道:秦先生手刃建逆,岂会有错?建逆的随从、家眷尽被锁拿,如今都押在永安宫内。

得到单超亲口证实,程宗扬彻底放下心来。

刘建一死,胜败立分。

伪天子已然授首,董卓这一仗不用打就一败涂地。

大功告成,局面已定,他就不信那个贾文和还能翻出浪花来……吧?老董!赵充国叫道:停手吧!大伙不用再打了!董卓脸上的肥肉抖了几下,回头看了贾文和一眼。

贾文和笑容愈发苦涩。

刘建这头猪,活着坑人,死了更坑人。

这一把真把大家都坑苦了。

兵甲声响,华雄带着部下匆忙赶回。

只看他的脸色,就知道局面已经无可挽回。

牛辅从马上探身过来,低声道:趁金车骑尚未回师,先杀出去!董卓浓密的剑髯微微一紧,然后挥起短戟,儿郎们!随我回凉州啊!董破虏,你可走不得。

随着一声断喝,一直不见踪影的大将军霍子孟闪亮登场。

他身披大氅,外罩赤袍,里面穿着一身金光灿灿的锁子甲,跨着一匹白马,徐徐驶来,身边跟着王子方和冯子都等一群家奴出身的亲信将领,还有一位布衣老者,却是严君平。

屠掠伊阙,杀戮使者,阿附逆贼刘建,霍子孟厉声道:纵兵入宫,大肆抢掠——董卓,你可知罪?看到霍子孟,程宗扬气都不打一处来。

这头老狐狸,不知道躲在旁边藏了多久,大局一定,立刻跳出来摘桃子,这脸皮厚得简直令人发指。

董卓哈哈笑道:成王败寇罢了!你是要带着手下儿郎落草为寇了?霍子孟说着,往他身后看去。

此时董卓身边除了贾文和、牛辅,刚刚赶到华雄,还有几十名亲兵,其余人都面露惊疑。

凉州军实力未损,但士气低落。

他们打着平叛的旗号入京,以王师自居。

然而刘建一死,他们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叛逆,这种天堂到地狱的落差,足以摧毁一支军队的战斗欲望和意志。

然而在这场叛乱中,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支品嚐到这种滋味的军队了。

董卓一拍胸脯,一人做事一人当!附逆的事跟他们无关,都是我逼迫他们做的!说着对自己一众心腹喝道:你们——都给我滚!听到没有!华雄瞋目喝道:将军让你们滚啊!还愣着干毛!董卓道:你也滚!华雄脖子一梗,我不滚。

牛辅道:往哪儿滚?回凉州?一起啊!有罪无罪,不是你董卓说了算。

霍子孟道:有司自会察清原委。

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董卓哈哈大笑,你骗娃娃去吧!身陷绝境,尚自桀骜不驯。

霍子孟脸色阴沉,厉声喝道:赵充国!拿下董贼!赵充国手一松,刘建的头颅掉在地上,摇晃着滚到一边。

凉州军士卒原本已经萌生退意,霍子孟如此相逼,反而激起众人的血性,不少人又重新握紧刀枪。

霍大将军好狠的心思,秦桧低声道:要将凉州军一网打尽,半点余地也不肯留。

程宗扬也暗自皱眉,这老狐狸cao的什么心?王蕙闻讯出来,此时与夫君四手交握,眉眼间笑意晏晏。

她双目一转,柔声道:也许霍大将军早知凉州军在侧呢?程宗扬心下一动。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董卓手下毕竟几千号人马,在外郡倒也罢了,兵锋直抵伊阙,怎么可能瞒得过在洛都根深叶厚的霍子孟?老霍伺伏在侧,一直不肯露头,八成就是因为没摸清凉州军的虚实。

问题是他不露头就算了,甚至连口风也不露,把自己都蒙在鼓里,这算是什么事?让自己出头火拚,他好坐收渔人之利?赵充国难以下手,跟随霍子孟来的一众将士倒是跃跃欲试。

只要拿下董卓,无论是死是活,都是大功一件,将来论功行赏,足以封侯。

贾文和勒住定陶王的脖颈,都给我退下!说着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都退下!都退下!不得妄动!严君平张臂拦住众人,扭头叫道:贾文和!你放开定陶王。

老夫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你们吃苦头的!以性命担保?贾文和大笑起来,苍白的脸上也多了一丝血色,他仰天歎道:出师未捷,功败垂成,天命如此,为之奈何?正是如此!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严君平喊道:如今人事已尽,当听天命!董破虏,切不可一误再误啊!董卓道:汉德虽衰,天命未改。

老夫本来就没打算造汉室的反。

你知道就好!严君平道:董破虏!贾参军!切不可再错下去了!场中一片寂静,在场众人都在等着两人的回答。

赵充国不想打;凉州军斗志已失;程宗扬等人是因为定陶王还在对方手中,投鼠忌器;霍子孟不动声色,没人知道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虽曰天命,无非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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