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听的。”她掩住双耳,向他示意。
他明知她只是撒谎,却应允了她。
而之后座中宾客未再提及与北人的战事。他看到屏风后她寂寂失落的影子,问道:“方才崔待诏是否提及战事?”
在座朝臣回答:“北人自疫病后,已焚尽瀚海关,若不北退,必以死夺鸣州。圣上已令西凉神府军增防,连卫戍凉州的李氏家臣亦调动,凉国公大约不日亦将北上。”
屏风后忽有衣袂裙幅窸窣,座中人纷纷举首惊望。
“请待诏重述与我,”她直盯着方才发言的朝臣,“圣上令神府军增防,让我父亲北上?”
那朝臣一时惊慑,片刻后才回答:“确是。”
“为何不是鸣州东山军?”
“崔待诏,”宁王制止将回复的朝臣,座中宾客见他示意纷纷而退。
从凉州到鸣州的驿道那般遥远,如今隆冬已然冰封……她的手极力掩住面颊,“他驱使我李氏如牛马,视我父兄的性命如同草芥!……”
“别哭。”他低身止住她话语。
她的婚姻全是为了神府军,为了换取宁王对神府军的供养。那些忠诚的将士,在北疆的苦寒霜冻中行军,不少人已经为大秦戍守边疆数十载,她不知有多少人会丢掉性命,只因为卫正风的贪婪懦弱,和高坐朝堂的那人的——“他不信我父亲?”
“瑽儿,”他拥住她,“你父亲是大秦最好的将军。”
不知为何,从那时起,他们终于开始有些像夫妻。她卧房中开始留着他的位置,她在情事上变成了他认真可爱的学生。只在深夜醒转时,他常看见她抱膝独坐的影子,然而片刻她便重新回到他身畔,温顺又沉默。
陇右李氏自武帝初年受命守戍西境,至肃帝朝始改。
乐府有《战城南》曲。
战城南,死郭北,野死不葬乌可食。
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俯腐肉安能去子逃?
水深激激,蒲苇冥冥;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
梁筑室,何以南?
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
愿为忠臣安可得?
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