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谈话中,等察觉时太阳也已经倾斜了。
“话说回来,白丞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吗?”
很唐突的,陈楚楚向我问道。
“当然。我每到一个家庭都会换一种称呼。”
“那么,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她用真挚的眼神这么问时,我脑中浮现了那个男人替我取的珹这个名字。
“本名什么的是没有的,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没有父母。”
那个男人所给予的我最初的名字,从那之后我就没有使用过了。
即便如此,每当有人问到我的本名是什么的时候,脑海浮现出的永远都是那个男人所取的这个名字。
思绪飘远了,我将意识拉回现实看向陈楚楚,结果发现她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怎么?对你来说是太过冲击的话题吗?”
明明已经讲了很多冲击性的话题了,还是说没有父母又没有名字这件事果然又是不一样的冲击吗?
但面对我的提问,陈楚楚给出了完全不着边际的回答。
“……好漂亮……”
“……哈?”
我愕然地看着陈楚楚。
“你的眼睛好好看!像宝石一样!”
“……”
因为你的眼睛像美玉一样漂亮这种说法,那个男人替我取了珹这个名字。
先前的你这个人真特别也是,这人的脑回路跟那个男人很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和那家伙说类似话的人呢……”
心情像回到过去一样很不可思议……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被我遗忘的某样东西被唤回了一样。
好像是见到了不可能再见面的人一样奇妙。
胸中有着至今从没感受过的感情满溢出来…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
就在我沉浸在奇怪情绪的时候,一片树叶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是一片完整的银杏叶,长长的叶柄像是有流苏的折扇,十分漂亮。
“你看,这片叶子真好看。”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她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但我还是回答了:“这里一地都是,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陈楚楚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多捡几片当书签,语文、数学、外语、地理、生物、历史……还有啥?”
“心理健康。”
我双臂环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哦,”
她便弯下腰再捡了一片,然后一愣,反应过来我是在取笑她,便将手一扬作势要向我砸来,“好哇,你笑我?”
“别。”
我下意识地遮住脑袋,却发现对方已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事,又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
“你等我一下。”
然后只见她单腿起跳,像一条流畅的线条,她伸手摘下一片还挂在树枝上的银杏叶。
那片叶子正好一半黄一半绿,也只有大自然才能造出这样的美物。
她笑着将这片奇妙的树叶递给我。
我将它夹在自己最初的日记本里,直到多年后我回国前整理房间时才在泛黄的纸张里重新找到它。
我凝视它良久,才轻轻用手将它拿起,可是失去了水分的叶片,就像极薄极薄的蝴蝶翅膀,只微微一碰就碎成了许多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