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专挑了休沐日来办赏梅宴,官署能有什么急事!但杨老夫人只能干瞪着眼,瞧着他挺拔孤瘦的身影越走越远,双眸发直,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萧妈妈见她这般有些害怕,忙轻揉着她的胸口,低声劝道:“老夫人莫要气坏了身子,大人不过是一时犯了倔,总是能体会老夫人的一番心意的。”
杨老夫人直愣愣的目光逐渐回转,变成了几抹坚决强势,“去,将宝儿的庚帖拿来,我这便去沉府上寻沉夫人。”
萧妈妈愣了愣,杨老夫人扫了她一眼,恨声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得他说不,已经让他任性十年了,不可再放任下去了!”
萧妈妈喏喏应了声是,吩咐下人去将庚帖找出来,又伺候着杨老夫人穿戴整齐,备了马车当下便往沉府赶去。
沉妍的母亲沉夫人迎了杨老夫人进府,虽是诧异她这般火急火燎地,当日相看了这便要定下来,但杨巍岁数不小了,也理解她的心急。自己女儿一门心思系在了杨巍身上,且她也暗中问过给杨巍看诊的御医,杨巍的身子是十分康健的,那这门亲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当即便欢欢喜喜地给了沉妍的庚帖。
只是在回到府上后,杨老夫人看着手中的庚帖,面上又浮上了一丝忧色。
“若到了大婚时,他还是倔着不愿娶,我总不能强按着他洞房……”
萧妈妈看杨老夫人虽当机立断先斩后奏了,但如今又愁眉不展的模样,不由宽慰道:“老话都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大人想通了,这婚事自然能顺顺利利的。况且如今大人身边也有了人……”说到这里,电光火石间,萧妈妈脑中灵光一现,骤然想到了一招,连忙急急道:“老夫人,莫不如叫前院伺候着大人的那姑娘过来,让她劝劝大人,她是大人的枕边人,想必大人会听进去几分!”
让爷们的房中人去劝他迎娶主母,听起来着实有些不可置信,但杨巍情况特殊,那女子是这么多年第一个让杨巍开了窍的。杨老夫人愁绪满满的面上霎时多了几分沉思,开口问道:“今日她不曾有过甚么举动罢?”
萧妈妈摇头,“暮春说,她见着了侯爷同沉家姑娘说话,转身便避开了。”
杨老夫人目光沉沉,转动着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紫檀木佛珠,喃喃道:“倒是个老实的。”说完她轻轻颔首,决定兵行险着、另辟蹊径,“那便将她唤来罢。”
青黛披着一件厚实的牙白色斗篷,踏着已清扫干净积雪的青石板路来到杨老夫人院中的正厅,见到的便是端坐于太师椅上的杨老夫人,和一旁侍立的萧妈妈。
此时的杨老夫人已经没有了被亲生儿子忤逆的狼狈和忧心,端着一盏茶碗,神情不辨喜怒。见到她来了,便示意萧妈妈给她赐座,先问了几句杨巍的日常起居。
青黛半边pi股虚虚挨在绣墩边缘不敢坐实了,眼帘微垂,条理清晰地回答了杨老夫人的问话。
她柔婉的声音落下后,室内陷入一片沉寂,杨老夫人枯皱的手指缓缓磨蹭着茶杯边沿,审视的目光如鹰眼般从她细软的发丝一直扫视到她襦裙底下秀气的莲足。
“今日我已同沉家交换了庚帖,沉家你听说过吗?便是那位已经退位的沉太傅府上。宝儿同沉家姑娘的婚事已定下来了,这杨府马上便要迎来新的女主人了。”沉默了半晌,杨老夫人终是开门见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