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狂三回过神来,小猫就已经转身迈起四条腿快速跑进了小树林。
“等一下,不要乱跑啊!”狂三见状,只好也急匆匆跟了上去。
……“运气真不错啊,今天也抓到一只。”
“话说回来昨天那只也太机灵了,好不容易才打中一次,一不注意就跑掉了。”
“行啦,你们也瞄准点打啊,真是太有意思了!”
几名男子正拿着自制的手枪围着一只猫射击着,那只猫看上去十分恐惧,拼命地躲避着子弹,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偶尔被打中一两下,虽然这些子弹动能不足,但也足以打伤这样的小动物了。
“喵!”
一声猫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这只就是士道和狂三遇到的那只猫。这些人之中似乎有人认出了它,稀奇地开口道:“喂,这只不就是昨天的那只吗?”
“哦?难不成是来救同伴的?真是感人啊哈哈哈……”
还没等他们笑多久,狂三也跟着小猫出现了。这下子他们可都笑不出来了——虽然他们这是主动在虐猫找乐子,但是要是被人发现的话还是会有麻烦的。
狂三第一时间便将一切收入眼底,眸子微沉,然后展颜一笑:“啊啦啊啦~你们似乎在做很有意思的事情呢,能让我加入吗?”
说着,狂三的语气渐渐低沉起来。
“只不过,要稍微换一下对象……”
……几分钟后,士道终于从药店买好了药水和绷带之类的医疗用品,提着塑料袋回到了公园。
但是,到了刚才的地方,却没有见到狂三和猫。
“嗯?人呢?”
士道左看看右看看,这总不至于是狂三直接走了吧?那么,或许是进了小树林里面了。
于是士道便朝小树林里走去,但走着走着,士道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越往前就越浓郁,他不禁有一种预感,或许这又是发生了些什么意外的状况,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士道!不要再往前走了!”
琴里急切的喊声突然从耳机里响起,她应该是是提前发现了什么而对士道发出了警告。
“就算你这么说……可我已经看到了啊。”
士道无奈地摇摇头,看着眼前的惨状,默默叹了一口气。
这一小块小树林中的空地,已经被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有几名男子的尸骸倒在地上,每个人身上都开了好几个大洞。唯一的一名幸存者,正一脸恐惧地瘫坐着,他的上衣被脱掉,腹部画上了几个圈,应该是被当成了靶子。在那个人的面前,是穿着灵装面带嗜血笑容的狂三,手里还拿着一把燧发枪,不用说,其他的人也是被狂三杀掉的。
“救……救……怪……”男子看到了士道的到来,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从喉咙深处拼命地想要发出求救的音节。
然而,下一刻,随着一声枪响,他就被狂三的子弹打穿了身体,随即绝望地倒在地上,渐渐失去了生命体征。
狂三当然也看到了士道的到来,她心里暗暗叹息,想着与士道的友好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任何人看到她杀人的场景,都不可能再把她当成人类来相处了。
所以,狂三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用一贯的“怪物”作风,用邪恶的面貌来恐吓士道,以此让士道恐惧她、厌恶她,让彼此之间撇清关系。
然而,让狂三没想到的是,士道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激烈的反应,一点都没有恐惧之类的表现,而是面色平淡的提着塑料袋,径直走到两只小猫跟前,然后半蹲下来。
“伤员又多了一位啊……还好东西买的足,这样也够用了。”
说着,便开始从伤势较重的那只开始处理起伤口来。
狂三见状不禁哑然,心里想着的一套表演此刻也无处发挥,士道这样的表现着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按理说,看到她杀人的场景,而且画面还是如此残忍,任谁都不可能如此平静,都会把她当成怪物来看待。然而,士道却像是无视了周围这血淋淋的环境一样,反而是先去给小猫治疗。
狂三忍不住想要疑惑发问:“士道先生,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呢?”士道头也不回,手头正专注着给猫治疗,“人的价值观是不同的,对这个尚且可以接受的事对于那个可能就触及到了禁区,为了某些事会出手伤人甚至下杀手也不奇怪——狂三你总不至于是因为好玩才杀他们的吧?
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我也不会因此就站在所谓正义的立场上来指责你。”
“而且,看到这地上的自制手枪和它们两个身上的伤,我也能推理出狂三你出手了理由,要是换成我的话也会教训他们一顿,不过不至于要了性命就是……而我刚才也说了,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因此我也不会对狂三你做的这些多说什么。”
士道的发言让狂三再次陷入了呆愣的状态,她开始意识到士道真的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并非是指他那封印精灵的特殊能力,而是在精神层面上与凡人的不同——狂三不禁产生了士道或许会成为那个能够理解她的人这一想法。
狂三摇摇头,将脑海中的念头甩出去,看着士道为小猫处理伤口的身姿,默不作声地上前帮他一起来给猫治疗。
全部处理完毕之后,狂三站起身来,周围浮现出暗影将现场的血迹等吞噬清理干净,向士道提起灵装的裙角优雅地行了一个礼。
“看来今天就只能到此为止了,这次的约会我很开心哦,士道先生。那么……明天学校再见吧。”
说着,狂三的身体潜入了暗影之中,消失不见。
……“有什么事吗,狂三?”
第二天一到午休时间,士道就被狂三叫到了天台上,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事要说。
“首先,我想要纠正一下士道先生你昨天说过的话——我并不是为了什么正当的理由才会杀人的,我的天使需要吸收人的生命来获取时间,才能提供使用能力的消耗……没错,我为了力量才杀了那么多人的,就如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是最恶的精灵啊!”
狂三露出狂气的笑容,张开手臂,灵装显现,一股带着领域性质的能量开始以她为扩张开来。
“这是我的喰时之城,被这个领域笼罩的人,将会被缓慢地抽取生命力,化作我的时间。”
“还有,士道先生,我接近你也只是为了吞噬你而已,所以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然而在下一秒,士道便显现出十香的巨剑鏖杀公,往地上轻轻一刺,正在扩大之中的喰时之城便骤然消失。这是因为士道用能力将喰时之城与狂三之间的联系斩断了,没有了根源的喰时之城当然就无法继续存在。
“……!”狂三面露惊愕之色,一时竟忘了该如何应对。
“真是的,怎么跟真那一个样子,明明口不对心还要嘴硬……”士道叹了口气,将鏖杀公杵在地上,然后开始发言指出狂三内心深处有所隐瞒的部分,“你其实是在不安吧,因为杀死了一万人,哪怕这里面全部都是犯下恶行的人,但也是实实在在的罪孽,——你是担心我的存在会动摇你一直以来的意志吧?”
狂三会有这样过激的表现,也恰恰说明了,士道已经在她心中留下了一席之地,不然又怎么会采取如此鲁莽的行动呢?
“我不会说要拯救你这样的话,因为这就等于否定了你的觉悟,但是我希望可以让你感受到安心。”
“安……心?”狂三显然已经开始被士道说动了,士道的话句句都命中了狂三的内心深处,使她动摇不已。
“对,安心。活在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为了寻求安心而活着的。不论是追求名利或是金钱,还是与人交往,都是为了能够活得心安理得。好人行善也是如此,本质上也是为了安心……而我有那个能力让周围的人都获得永久的安心,就像十香她们,能够像这样安稳幸福地生活——狂三,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接受我吧,我也会给予你足够的安心。”士道缓声说着,同时向狂三伸出了手。
士道的声音仿佛有着奇妙的魔力,吸引着狂三,让她不禁想要上前去拉住士道伸出的那只手。
然而……“小心!”
士道眼明手快,直接主动向前一步抓住狂三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狂三惊呼一声,接触到士道的胸膛让她心跳加速,但她到底不是那种小女生,马上就反应过来刚才那一瞬间是发生了某些紧急情况。狂三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面色惊慌地回头看去。
之间在她原本站着的位置,阴影涌动,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面带嗜血的微笑,还保持着手刀的姿势,不难想象要是她还在原来那个位置,就会被刺穿腹部了。
身为分身的她很清楚,那个就是时崎狂三这个存在的本体。
“啊啦啊啦~还真是幸运啊,『我』……士道先生的感觉未免也太敏锐了点。”
本体狂三垂下了手臂,望着已经被士道护在身后的分身,“但是这可不行啊,居然这样就被迷惑了……”
分身狂三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她知道被士道的话语所动摇了的自己绝对会被处理掉。本来的话作为分身早就做好了随时死亡的心理准备,但在喜欢上了士道的现在,她开始变得不想消失了。
“那副表情是怎么了啊?难道『我』真的对男人动心了吗?”本体狂三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嘲弄,“果然这个时期的『我』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吗……”
事实上,本体狂三对于分身喜欢上士道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意见,昨晚听到她关于约会的报告就已经察觉到了端倪,毕竟说到底都是自己。经过分身狂三的描述,士道的言行的确是相当有杀伤力,不少分身光是听着就对士道有了不低的好感,就连本体的她也不例外。
然而,狂三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她需要的是士道体内的灵力,为此需要吞噬他的生命才行,这样的话就不能被恋爱冲昏头脑,否则的话很可能就会无法下手了。因此,她也需要注意一下分身的动向才行。
这时,士道开口了。
“我说啊,这个狂三……你是本体对吧?你刚才是想杀了她吧,那明明也是你『自己』不是吗?”
“……还请士道先生不要妨碍我呢。”
“我是不会让开的……还有我说过会给予分身狂三安心,对本体的你当然也一样这么想。”
“不需要哦,我根本不需要什么安心。”狂三似乎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了,提枪瞄准了士道,“士道先生,别忘了你也是我的目标啊。”
与此同时,本体狂三脚下的阴影再次扩大,许多只白皙的手臂从中伸出,一个又一个的分身爬了出来,将士道和分身狂三团团围住。
“士道先生,现在逃跑的话或许还可以放你一马哦?”
“真是够了……灼烂歼鬼·炮!”士道一边注意着护住身后的分身狂三,一边将琴里的天使显现出来,朝天空发射出一发火焰炮,火焰在士道的意念控制下散射开来化作鸟笼的形状,迅速将天台笼罩起来。
本体狂三见势直觉不妙,当即下令让分身们上前发动攻击进行掩护,自己也召唤出了自己的天使刻刻帝,按下扳机打算用七之弹将士道的行动给停止住。
然而火笼开始有无数火花飞射,溅到一众分身的身上,橙红的火焰化为黑炎附着在分身们的手臂或是腿部,虽然在士道的控制下没有继续蔓延焚烧造成伤害,但那隐约传递过来可怕的灼烧感依然让分身们脸色一变,而且黑炎的性质也让其一沾上就无法熄灭,于是她们一时也不好轻举妄动。
本体发出的七之弹瞬息而至,但士道抬起鏖杀公便将子弹劈开,丝毫没有收到影响,这让狂三也受到极大的震撼。要知道,就算有人能刀劈子弹,但被七之弹碰到的话也会产生效果而被停止住……狂三并不知道这也是士道用了斩击之力切断了七之弹效果的缘故。
狂三有自信只要认真并且时间储量充足的话不会输给任何人,像是崇宫真那之前杀了她的分身那么多次,一方面是因为分身用不了天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是和那个小女孩玩玩,没有使出真本事而已。然而,士道却在一瞬间便化解了她的攻击……“这还真是……士道先生您还真是超出了我的预料了啊。”狂三像是无可奈何一般地露出一丝苦笑。
士道此时的形象,一手拿着鏖杀公,一手装备着炮形态的灼烂歼鬼,除了那一身校服以外哪里还有普通高中生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所以,能好好聊一下了吗?还是说要继续打呢?”士道将鏖杀公和灼烂歼鬼收起,不过狂三可不会天真的认为这样就有机可乘了,按士道的表现要显现天使也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我』~我认为还是认输比较好哦。”
“没错,你看这些黑炎,要继续战斗的话我们可没法帮上忙了。”
“就是啊,啊好疼疼疼……根本动都动不了啊。”
这时,周围的分身们似乎是暗中达成了共识,一副被黑炎困扰得苦恼不堪的样子,七嘴八舌地劝着本体就此作罢。
本体狂三暗啧一声,她哪里不知道她的这些分身们是在演她,分身们若真要战斗的话哪怕会灰飞烟灭也会尽全力发挥作用,可不会像这样旁观。不得不说士道至今的言行成功地在无形中刷了所有分身大量的好感,虽然还不至于像士道身边的那个分身一样正式喜欢上士道,但也有了不低的感官,而且同为分身对于那个分身狂三也有一定的同情,所以在士道战力明显压制她们的时候,也就名正言顺地开始出工不出力了。
狂三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扯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真没办法,小女子甘拜下风。”
说着,便收起了刻刻帝,手中的燧发枪也一同消失。
士道也打了一个响指,将黑炎连同笼罩着天台的火笼一并散去,于是分身们也缓缓沉入了脚下的暗影中。
士道看向身后的分身狂三,她冲着士道微笑着点点头,士道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之后不会有事了,便看着她也同样沉入暗影里。
本体狂三优雅地行了一个提裙礼:“那么,士道先生……后会有期。”
言毕,本体狂三也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士道!””
十香和折纸的声音同时响起,她们之前察觉到动静便赶紧上来查看,十香穿着校服与灵装结合的限定灵装,折纸也装备上了显现装置,只不过因为火笼的存在而无法靠近。火笼一消失,她们便马上跑到士道面前来确认他的安危。
士道出言安抚着十香,而折纸则站在一旁,想起刚才看到的火焰,不禁联想到了五年前的事件,陷入了回忆的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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