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书意在跟随望雨过来之前,并未想到陈云洲的寝殿中会有如此多之人,等到了门外,听见里面闹哄哄的谈话声,再想回头已来不及。
望雨先她一步径直入了殿中请安,随后身子一侧将她让在了众人面前。数道视线立时投了过来,被人打量的不适感令柳书意瞬间僵直了脊背。
她手指掐了掐掌心,款款莲步上前,盈盈屈膝下拜。
心中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却都在迈出这一步时化为了风平浪静。
因为那些目光有好奇,有探究,有漠然,却没有一丝令她作呕的yin邪与恶意。
只除了……柳书意借着行礼的动作,用余光微微瞪了一眼裴落青。
男人的目光自她入殿时起就牢牢的钉在她身上,使她后颈发凉,如芒在背。
裴落青手按在季辰的椅靠上,眼眸一错不错的凝着柳书意,初时的惊艳过后,随之而来是浓浓的不快。
谁给她选的这衣服?因着那位的喜好,宫里的穿衣风格最是孟浪放肆,让她如此穿着前来见驾,实在是对她太过轻慢无礼。
还有这些家伙,看看看,还在看!
大将军面无表情的扫过周围这群男人,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捆起来丢出去:
宋刺史年纪大了,可以放过;谢副将惧内,谅他也不敢放肆;毒医只看了一眼就避嫌,很好……最后刀子似的眼风扫向季辰,双眸不善眯起。
季辰在昨日拯救毒医一战里伤了腿,得殿下体谅,此时是殿中唯叁有椅子可坐之人。但他对面就是笑眯眯的老刺史,哪里敢真将椅面坐满,只pi股挨着边缘坐的老老实实,此刻被裴落青一瞪,差点儿就从椅沿上滑下去。
他要是还感觉不出来他家将军现在心情极差,那就妄为裴家军排行第一的贴心副将了!
季辰赶紧收回视线,整肃面容,眼观鼻鼻观心默念阿弥陀佛。
苍天作证,他真的只是好奇而已,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柳小姐能独自一人跑去救了太子殿下呢?听侍卫们八卦还是和殿下同车而归的,要知道,殿上那位金贵主子上一个近身的异性,还是沉公子养的那只拖枪挂印的小母猫呢。
再加上自家将军那点子路人皆知的心事,不由更让他好奇柳小姐到底有什么本事,才一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见季辰老实了,裴落青满意颔首,又转头去看殿上那位,脸色顿时一黑。
陈云洲眸光明润羞涩,脸颊微透薄红,正温柔的看着柳书意目不转睛。
裴落青眼中越来越冷,沉声道:“殿下。”他心里头总有种莫名的危机感,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已在他缺席的那一夜里发生。
陈云洲如梦初醒,以手成拳轻咳几声,掩过了自己的失态。
旁边宋谨堂宋老刺史围观着几位年轻人的眉眼官司,捻须微笑:“此事当真是玄妙呀玄妙……”
谢楮凑到宋谨堂耳边压着嗓子说:“宋大人,求您别这么笑,太恶心了。”
宋谨堂:“……”
柳书意自然也看到了陈云洲傻乎乎的目光。
她心中不由感叹:昏庸的老皇帝,草包的二皇子,幼稚的齐王爷,现在连太子殿下也是这么个病弱羞涩的模样,我大陈皇室,还有靠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