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径直走向显然是对高久娴感到无比头疼的教导主任面前,委婉地问这件事能不能避开弟弟单独和她谈谈。
高久娴对这种被当做小孩子无视的做法感到非常不满:“喂,姐!”
姐姐没有理他,教导主任也没有,他们只是当着他的面走到了隔音的小会议室,然后关上门。
姐姐真讨厌。
高久娴恨恨地踢了一脚脚边的垃圾桶。
(5)
这件事最后的处理结果当然是私了。
虽然高家对于高久娴这种堪称粗鲁的做法大为恼火,但是对外怎么都该保全高家的脸面,那两个倒霉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人自然是被以各种办法封了口。
回到家里,高久娴逃不了来自父亲的责罚。
但是他已经不是年幼时的高久娴了。
身体抽长得迅速的少年已经初具侵略感,就算是听着父亲的话顺从地跪下,看起来也像是暂时按捺住性子的野兽罢了,只等着一个松懈的机会随时扑上来咬你一口。
尤其是高久娴的眼神,他有着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不该有的眼神。比起那些名门公子的自我谦卑式的傲慢,高久娴的目光里有着蓬勃生机的野性,和不顾一切、无拘无束的自由。
他实在是太不像高家这种家庭能养出来的孩子。
而高久理是。她有着冷静而温顺的眼神。
“糟老头子打得真重……”
高久娴拖着跪久了有点发软的步子上楼梯,抓了抓头发心里恨恨地想着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死老头天天人来疯就逮着他罚跪和下手用狗屁家法打人。
有时候他都怀疑这家法只是专门拿来揍他的罢了。
也是,相比起姐姐,他也就只有这点不需要人担心了。
叁楼只有两个房间,是属于他和高久理的。
其实在十岁之前,他和姐姐是同一个房间的。
那时候的姐弟关系也还没有那么微妙,两个孩子睡的是上下双人床,夜晚来临的时候两个人会压低声音聊天。
其实说来恐怕想聊天的只有性格更活泼一点的高久娴,高久理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小时候更容易感到困倦。
但是对于弟弟亲近的举动,她向来都是打起精神聊到弟弟感到睡意上来为止。
真是纵容啊。
他一直想知道这样的姐姐能够纵容自己到什么地步。
(6)
高久娴推开了姐姐房间的房门。
姐姐不在。
多半是去琴房练琴了吧。
高久娴乱七八糟地想着,有些无聊地坐在床边,想了想以后毫不在意地躺在姐姐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台小时候看起来黑漆漆的像怪兽一样庞大的钢琴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而高久理给他的感觉仍有部分小时候印象的残留,坐在琴房里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寂寞和可怜。
其实父母的想法之类的,公司的继承之类的,还有姐姐的心脏……这种事,他是明白家里人的安排和姐姐的认命的。
和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事情安排得和姐姐一样,他也是明白的。
“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就连姐姐也没有在乎过他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讨厌姐姐这一点。
困意有些上头,高久娴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翻身打算起身回自己房间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
“……”大概是姐姐。
进来的人似乎没想到他会睡在自己的床上,带上门的动作放得很轻。
“……小娴?”
果然,是姐姐。
(7)
对于高久理来说,弟弟是个不让人省心但是却又让人没办法彻底对他生气的生物。
虽然弟弟在父母面前甚至自己面前都表现出很叛逆的样子,但是也不是没有可爱的地方,例如会很珍惜自己给的礼物这一点。
弟弟很活泼,比她要远远活泼许多,他过分健康的身体也承受得住他各种各样的折腾。
虽然高久娴看起来总有点过分玩世不恭的不靠谱,但是高久理知道只要他愿意,这个有着和自己相似长相的孩子能有一万种方法把人哄得晕头转向。
学会了开车的第一件事是要带姐姐兜风,半强迫地拉她从反省用的书房里逃走、无所谓地笑着说“我身体比姐好多挨几次打也无所谓”,又或者是听到那些她的流言蜚语时比自己还大的反应。
她其实一直很羡慕弟弟随心所欲的自由。
因此尽管更多的时候她对弟弟的叛逆感到无奈,弟弟也厌烦她的说教和在父母前温顺的作态,但高久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纵容他。
“……小娴?”
高久理在推开房间的门的时候有些疑惑,但是弟弟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没少干,她猜测估计高久娴刚才是没找到她人以后直接就睡在自己房间了。
醒着的时候无法无天的男孩子此时陷入了安静的睡眠,比一般男生偏长一点的柔软的头发凌乱地铺在脸侧和额前,衬着高挺的鼻梁,显得他没什么攻击性。
高久理定定地看了弟弟几眼,伸手去扯被他踢到床脚的被子,小心翼翼地盖到弟弟身上。
她伸出手拨了拨盖住高久娴眼睛的头发:“只有这时候稍微听话点……”
手腕却是被突然的握住了。
“!”
视线里对上的是弟弟满是得逞笑意的眼睛,不再是小孩子的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气让自己动弹不得:“姐姐。”
“我觉得我一直都,很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