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未暮暗道不好,加重力气把哪吒往外拖,里面那股力量见状,显然也加重了手中力度。
两股力量一来二去,谁也不堪示弱。祁未暮无法,只好暗自以卿宸教他的方式调动法术。
但见金光钻入洞中,里面传来一声沉闷的痛呼,而后那力道霎时松了,祁未暮这才得以将哪吒拽了出来。
脱身之后,两人没命地往围墙跑,身后已经燃起大片灯火,喊声遍天。
祁未暮扭头看了眼四面八方涌来的人,道:“来不及了,被抓住非得当小偷打死不可。卿宸,快,遁空术!”
祁未暮刚抓住哪吒,便有一道金光闪过,两人消失在总兵府,剩下李靖和众家丁面面相觑。
二人再现身时,已然置身于陈塘关外的一片小树林里。
哪吒落地后,拉着祁未暮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查看了一番,眼底满是疑惑。
“你方才与何人说话?”哪吒问。
“自言自语呢。”
“清晨是谁?”
“我的别名。”
“那你为何可以从我家一下子跑到这里来?是不是有什么法术?教我!”
“呃……”
“等我学会了,便能回去拿我的法宝。”
“这是天生神力,就如你生来便神通广大一样,学不会的。”祁未暮敷衍道,旋即岔开话题,问:“方才是何人在拉拽你?”
“李靖那老头儿,没想到他设了个陷阱,专门等我回去。”哪吒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祁未暮不淡定了,敢情方才他与托塔李天王仅凭一墙之隔争斗了一番?“小哪吒,你怎么不早说,你要害死我啊!”
“早说你就自己跑了。”
人小心眼儿倒不少,祁未暮无可奈何。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祁未暮问。
“偷不回法宝,我只好孑然一身出走,大抵不会再回这伤心地了。”
“伤心地……你才多大就知道伤心地?算了,我知道你是不会回去的,也罢,在你想通之前,便由我看着你,不许乱来。”
哪吒不置可否,席地坐在了地上,靠着一棵大树闭眼睡去,不多时便传来轻微的鼾声。
孩童到底是孩童,饶是天生神力,本性也与孩子无异。祁未暮无奈地摇了摇头,脱下自己的上衣盖在哪吒身上,又在附近捡来一堆干柴,堆在一起,低声对卿宸道:“卿宸,帮个忙。”
卿宸不语,只见微光闪过,柴火熊熊燃烧。祁未暮抱膝坐在火堆前,与卿宸说起话来。
“卿宸,你说为什么敖丙那么怕我啊?”
“不知。”卿宸答道。
“有了改变西游走向的经历,我觉得这回我不能改变哪吒的未来。”祁未暮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其实自我出现那一刻起,事态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何以见得?”
“今日若非敖丙欲向我寻仇,哪吒便不会打死夜叉,这看似按照既定方向而行,事实上事件本身却是不一样的。当初仅凭我一句无心之言,便发生了蝴蝶效应,引发花果山群妖混战,如今真应该好好吸取教训。”
“且安心,顺势而行。”
“但如果按照神话传说走,哪吒势必要打死敖丙,也势必要拆肉还母,拆骨还父。”祁未暮说着,看了一眼睡熟的哪吒,又说:“他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若不拆肉拆骨,又怎得太乙真人将之复活,以莲花化身?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万事万物相互依存,眼见为祸,未必不是福。顺其道而行,足矣。”
卿宸的一番话打消了祁未暮的顾虑,一敛方才阴郁,笑着调侃道:“你一个系统,懂的人世道理还挺多。”
“而你活了无数年,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你不这么说我们还能做朋友。”
“我何时说过要与你做朋友?若非要扯关系,我主你仆,你需尊崇。”
“你一个没有实体的系统,竟还妄想做主?你怕是得了失心疯。”
“如果你觉得我的存在非必要,我大可以消失。”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胁!但祁未暮吃这一套啊,他软硬皆吃,骨气这种不能当饭吃的东西,不要也罢。
“好卿宸,我错了,你没得失心疯,我才得了失心疯。”
卿宸轻笑,不再言语。
祁未暮撇了撇嘴,心中暗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类的话,说服自己暂且不与卿宸计较。他也不再言语,趴在地上睡觉去了。
月沉日升,翌日的阳光洒在祁未暮脸上,将之唤醒。火苗早熄灭了,晨露微微将祁未暮衣衫打湿,致使他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