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却先找过来了。
真见到人的时候,他反悔,又后悔。为什么,不能再晚一点,至少等到项目结束。
赵含见面先问几句今天情况如何。闻烈照抄以往答案。赵含也知道从他嘴里套不出真话。所幸今天本来也不是为这个。往身后一指。
几个排排站的小姑娘。眼睛还是红的。边上还站着少年。
“小孩带着过来的。”
少年接着赵含的话,早忘了上次的气,凑到闻烈身边,“哥,这我同班同学,那照片虽然她们火锅店拍的,但不是她们传的。”
几个女生连忙点头。委屈道:“真的不是我们。如果我们要博眼球,图流量,那么含哥哥的事和小闻哥哥的事就足够我们发挥了。可是我们都没说,我们……”
闻烈听到这里瞬间利了眼,弄得女生们不敢说了。赵含则是没反应过来,“我有什么事?”
他在查闻烈的事,但女生们是通过少年联系他自己找上来澄清,这话他也是才刚听见。
边上闻烈忽然出声。“我知道不是你们,天晚了,你们父母会担心。”说完看向一边少年,意思很明确。
少年被那一眼看得一抖,忙点头,“知道了哥,我这就送她们回去。”
三两句就被他解决了。都不等赵含反应,几个小孩就支支吾吾走了。赵含又不是傻的,还看不出来这里面草率,忙要去追。
却被一只手拦在面前,赵含是又惑又恼,要把那手拍开,“我什么都没听懂,你让他们走了?”
那人非但不认错,还转过来,抓住他双臂,不让他过去,“不是她们。”
“就算不是也可以找到线索!你非要拦我做什么?”来回争执几番,赵含气得声音拔高,惹得几个路人来看。因为气,尾调都哑下去。
闻烈居然来捂他嘴,不准他大声。又怕他气急坏身,低低的找理由,“她们晚回家,一会儿家长找上来。”
“这什么烂借口!”赵含模糊吐出来声音,去掰那手,恼他破坏自己找人,“好容易一点线索!你能找出谁做的?”
闻烈眼底忽然一沉,这次没有出声。赵含气得捶他蛮横不讲理的手臂,“说话,不许给我装哑巴!”
闻烈还是不出声。
空气静了一秒,赵含终于反应过来,竭力压抑冲上心头的烈火,咬着牙质问,“闻烈,你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
说是问,其实都不用他开口,赵含立刻清楚过来,“是他?”猛一下凑近去抓人外套,“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那人沉沉望着他,就是不开口。
赵含头昏沉沉一片,心里火烧火燎的,只有认识了闻烈,才见识到自己脾气竟然这么不好。三番五次都可以去炸碉堡。
简直恶火攻心。
但是他想不到还有埋的更深的山火等他去点开。燃得他半生俱焚。
那时是他气得失眠好几天,胃病都犯。吃不下饭,一边喝营养液,一边批文件。从未有过的冷让公司里除了秘书没人敢近他。
秘书面色颇冷的端着热水走进来。
“老板。”
“嗯?”赵含声音里都是火药余烟。可见被闻烈气狠了。
秘书开导他,“反正你最后都要原谅,这么气自己做什么?”
一提到那人,无疑就是在点火线,赵含一下竖眉,“我说要原谅他么?”
“沉默是一个人的性格,我不要他改什么。”
“但蒋御明明来找他了,他却不说!这不是拿自己前途去抵么!我这辈子都不管他了!”
秘书就知道不该提。“好了好了”扇一扇满屋子火烟味,将手中平板递过去,“您最好是别管他。这一地鸡毛,我也不希望您沾上。”
平板上是一则新闻。
首先是赵含熟悉的公司名。然后是那火星子的名字。
至于这两个怎么串上来的。赵含没想到自己人生会有这么丧失理智的的一天。
他是直接闯到那人办公室的。
从结束之后的在见面,赵含一直是维持体面的,今天却被那山火烧了一塌糊涂,毫不客气的,“蒋御!”
一把将手中平板摔过去,正好砸在站起来的人脚边。
蒋御捡起来时那平板屏幕都碎了,但勉强看得清。
报道的是母亲涉嫌腐败入狱的闻某却进入某某公司参与了政府项目,罪人之子竟然吃好穿好……
这显然是一篇很符合大众心理的讽刺时事。
蒋御皱眉从自己公司名上划走。刚要抬头。就听见那人显然失去理智控制的火音。
“你为了拽他下来,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蒋御很明显的一僵。很长一段时间里,心里不是恼,不是气,更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从身体最深处往外蔓延的类似灵魂拉扯的疼痛。疼得他一片汪洋不止的悲哀。
他从未有过的颓废,撑住面前的桌望着脸颊因为盛了过度情绪淹出潮红的人。
从头他就是占下风的。他亲眼看见自己爱人一次次站在那人身边,每一次的交锋他都是输的。可从来没有哪一次,那一回,让他像此刻这样痛苦。
痛苦到他几乎要被挤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