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具体路线,就这么顺着走下去。好像一条永远不会有终点的路途。然而无论什么样的路,毕竟都会终止。
所以停下来的时候才会惊讶。
渐渐有雨丝飘落下来。察觉到湿意而停下来的赵含望着不远处的小区大门,及一门之隔以内的一幢幢老式风格的教师职工楼。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竟然是毫无目标的走到了目的地。
这正是他日历画上圆圈的行程地。只不过因着刚好与人所定的日期相撞而取消。
细雨势头越发汹涌。
只一小会儿功夫,头发就落满水珠。眼上,鼻梁,颊边,唇角,无一不被雨水流连冲洗。他整张脸都晕湿了。
他站在转角这边,望着一条砖石小路顺通大门的小区。没有动。
雨水顺着他的手指勾着的塑料袋淹进去,浸湿了里面的药盒。
这个角度其实看不见他想望的那户窗台。但是他习惯了。
习惯站在这个地方。这个最容易藏匿的,不被人发现的拐角。
这么多年,习惯到脚下那块总踩上同一位置的砖上的纹路同流逝的时间一起烙印进他的身体。
紧挨着大门边上有一间小小的保安室。朦胧急雨中,依稀一阵收音机的婉转戏语穿过雨声而来。
保安室窗上忽然映出来一个人影。似乎一个穿着安保服的老大爷。几秒后,黑影又消失在窗前。
这个小区处处笼罩着岁月的味道。里面从一开始住的大多大学里的教授,住了这么多年。大家也都老了。
“怎么站这儿了?”
夹着痰音的问传来。
赵含被这突然的问弄得一愣。
一转头,安保服外面套着雨衣的身影落入眼中。
“小伙子,看你也不是半大小子了,怎么还不晓得照顾好自己?我刚看你好半天了,就在这站着不走。这都下雨了,赶紧回家去吧。”大爷说着就把手里的伞塞过人手中。
“什么事是淋淋雨就可以解决的?没那么简单,得保重身体,好好的捱过去,时间长了,自然就有答案了。”
赵含听得心中微停,一席暖意。接过伞来,挡住一天风雨,由挚的道谢,“谢谢您。”
大爷竖眉,“谢我做什么!说这没用的!还不赶紧走?”说着,手已经去推人。
赵含就在这嫌弃中愉快的离开了。
但是,身体永远是最诚实的朋友。他的愉快没能持续多久。
这预兆其实来的很快,早在雨中时就隐有微痛。等到换鞋走近家中那一刻,排山倒海般侵袭而来。
闪电的重击使他疼的一下跪倒在地。
竭力挨过那阵剧痛后,他用力到手背青筋微浮的捂住小腹,苍白的薄唇微挑,嘲笑的口吻,“真的是活该。”
既清楚自己胃里烂成什么样子。
好死不死淋什么雨?
虽然他着实讨厌医院这种地方,但还得能伸能屈。
拨了号码。等待司机的到来。
坐根本坐不住,他找个枕头垫在膝盖下跪着,上半身往前靠住趴在沙发坐面。
疼得厉害,苦汉大滴大滴的顺着额头落下来。他忍得太阳穴处青筋直爆。
他这种状态要是去开车,指定明天市里早报就是某某集团总裁车祸现场。
偏偏这种状态还要有人来打扰。
请假不过半天,晚上还是得回去上班。
闻烈换好衣服,顺着走廊往吧前走。
熟悉的一套在等着他。各式各样的招蜂引蝶,寻衅挑事。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除了他周身冷气又下了好几度外。以往这个时间段早就人满为患的吧台安静不少。
奔着他那张脸的一群人换成了一个穿着正装突显正式,脸上裹着纱布的一个人。
闻烈公事公办的捡过一只高脚杯放在特殊的客人面前,“客人点什么?”冷淡却尽到服务生的职责。
好像压根就忘了,客人脸上那层纱布下面完全拜他所赐的事。
李扬本来就恨他的冷,现在又多了一个,恨他的一切如常。
“真够能装的啊?”他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