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烈挂了电话，顺着监狱边上的小街走下去。不多久就遇上一个红绿灯。他站着等一会儿。
等绿灯亮起，他走过人行道，顺着拐进另一条街。
拐进下一个街口的他没有注意到身后他方才站过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
车辆刚驶出去，赵含就发现了监狱大门旁街道上那个熟悉身影。
他着急让司机靠路边把自己放下，匆忙赶过去。
顺着街道走下去却一直见不着人，终于在放弃的时候，看见那个刚好拐进街口的人。
那一刻，心里由衷的生出一种欣喜。分明不是什么太大的事，不过就是好巧遇见，道好，至多在聊几句。那人性冷，又不常说话，大多是他在讲。或许是那句惊讶的晚安作祟。
进了街口寻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不远处的几栋居民楼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
赵含迈着松悦的步伐大步走过去。
那人清伶伶站在楼下，正低着头看手机。姿态极好，直且挺。今天穿一身夹克牛仔，很是休闲慵懒，似乎好接近一些，却被他浑身的冷矜锢得一派越人千里。那种生来的清冷贵气由他散落额间的发，垂坠肩头的卷，微贴腰侧的夹克拉链，沾上脚跟的裤脚，一寸寸由里及表的蔓延出来。
他只用站着，什么都不用做。
就是你无法抗拒不由自主要去爱的。
赵含的笑凝固在即将开口叫人那一刻。
楼梯上咔哒咔哒跑下来的一个穿着棉布长裙的女人，化着纯雅清丽的妆容，清挑有致的身材，脱俗的气质。她蹑着脚步声，趁人没注意笑着跑到人身边，一把将手机从人手里夺过，然后指着屏幕一脸故作的惊讶笑着对人说了什么。
那人不知是在看什么，很是专注。就这样被人夺过手机去，却也不急，只一摊手。
女人也没为难，打笑几句，将手机还给人。顺带着将一张卡递给人。
赵含看着人接过来卡放进兜里。
后面他就不再清楚，因为他已经转过身，走回来时的路。
他一边走着，还能算着时间，距离茶馆还需要多久。
是他误会了。那多出来的半小时不是监狱而是这里。
是他误会了。台柱曾说过那人不让别人碰他柜子。是他误会，那框精心挑选过后的石榴。是误会。夸奖。送他回家。酒醉后照顾。桂园里接送。
还有，那句忽如其来的晚安。
也是误会。
这些出于好意对他做的，也会对着别人做。由着与他不曾有的情感做得还要更好。
他看见那人遮掩了。很轻的弧度。就在女人指着手机说着什么的时候，那人面无波动的任她调侃，然后垂下头去。赵含看的清楚，即便那人面上其他地方一如既往。那抹细微还是被他发现，垂头就是为眼部的异样做掩饰，那人不想让她发现自己眼里情绪，于是就给他发现了。
他的生活经验告诉自己，那人遮掩的，一丝微而淡然明确的情愫。
赵含是个很能克制的人。他能做到一切没有发生。反正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他仍能以平和继续这场会面。在结束后，又平静的回家。
可惜，闻烈不是他以往所遇见的人。他没有那么好糊弄。
“你怎么了？”
“嗯?”赵含放下茶杯，“是衣服有什么问题？”
闻烈压根不看一边一堆整理装好的衣物。望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赵含微笑，回望那双眼，“那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
他承认自己很想问。
这样的对视维持将近半分钟，最后赵含自然的挪开眼，看向对方从上来到现在一口没动渊渊冒着热气的的茶，“如果没什么问题，那我就...”
他没能说完。
闻烈打断了他，“你可以直接说，直接问，直接做。”
他很直接，并且执着。以至迈出自己一直以来的界限。
但这不足以动摇赵含，他习惯从容，对于这种争执并不是很有把握。他需要尽快离开。免得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下次再见。”他以同样的执着温和回复。
对方没有开口。他得以保持从容与平静离开。
推门而出那一刻，不由长呼一口气。体内四面八方蔓延过来的酸涩让他实在不舒服。
要怪就怪对方分明冷淡。却浑身挂着钩子，引得包括他之内的众人纷纷愿者上钩。
门上铃声琐碎。赵含踩着铃声走向茶馆负一楼停车场。
意外来的突然。
铃声还没响完。就被一阵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锐声压过。
无声坐在木椅上的人猛然抬起头。
下一秒，那椅上已经空空如也。
一切发生的太快。赵含心里还挂着萦绕不去的酸涩。眼里就忽然闯进来一个神色匆匆横穿马路的年轻人。
四周有人在提醒，但是年轻人似乎没有听见。仍是埋头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