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斜了一眼隔壁那些柳眉倒竖目露杀气的侍女,心有余悸地慢慢坐了回去,却又有些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
其余的商队众人也纷纷七嘴八舌地附和道:“是啊……”
“就是呀,凭什么……”
“谁知道这小女孩可不可信,都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都给我闭嘴!”
穆娑忍无可忍地拍桌怒吼。见老领队脸色十分难看,周围瞬间就噤了声。四下里人人神色各异,唯独那女孩自始至终没有皱过一下眉头,那双灿然星眸里,是常人读不懂的浩瀚神秘。
只见女孩伸出手,举起一块由宝石打磨而成的圆形令牌。令牌上没有镌刻任何花纹图样,唯独中心刻有两个古奚丹文字。那令牌成色质地极好,在灯火耀映下,不断呈现出七种不同的颜色。
看见女孩手中的东西,众人之中立刻有识货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本就沉寂的空气瞬间冷冷凝固住。这一次不只是老领队穆娑,除了奚丹女子一行以外,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全都变得十分难看——不,更像是——敬怕。
空气中只安静了几秒,接着便是哗啦啦一片桌椅碰撞、衣料摩擦之声——再一看,竟已是俯首跪倒了一片,口中皆念念有词:
“愚民拜见玲珑圣教各位大人……”
穆娑直起身子单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前,神色虽然恭敬,但额间的冷汗却出卖了他:“原是圣教的大人莅临寒地,小人有眼不识,实在惶恐。”
而商队的人早已个个冷汗津津,尤其是方才那个跳起来反驳女孩的大汉,一个七尺男儿此刻竟抖得如筛糠一般,圣教之名,可见一斑。
“哎呀我的真主呀!这是怎么了?”老板娘甫一从厨房端菜出来,便被眼前这阵势惊得手中一抖,那盘子伴着热菜哗啦啦碎了一地,众人却不敢抬头瞧上一眼,一时间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小女孩不慌不忙地收起令牌,淡淡地扫一眼跪拜不起的众人,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了僵局:
“行了……都起来吧。”
“是、是……”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众人刚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与女孩随行的侍女们便开始用不太熟练的中原话抽刀赶人:“泥萌,全都粗去!不许头停!你们,全都出去!不许偷听!”
那些客商、小厮、商队中的其他人全都吓得屁滚尿流,作鸟兽散般向里间跑去,一脸不知所谓的阿丽娜被小厮慌忙拉走,只剩下穆娑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跪在女孩面前。
“你们先下去看住那些人,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来。”
女孩头也不回地用奚丹语吩咐手下,待她们领命退下后,她定定看着穆娑,目光淡然:“实不相瞒,老领队,我此番出行,正为寻他二人而来。”
闻言,穆娑大惊,“什么?!这……难道……”穆娑眼睛滴溜溜一转,后背又一阵冷汗。这次出发前,孟国就已因昭妃暴毙、国君驾崩、皇后海氏垂帘听政而大乱,一路走来更有江湖秘闻声称昭妃所生二子逃出皇宫不知所踪,莫非……莫非!
见穆娑神色,想来已是猜到了个中原委,她波澜不惊,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老领队,您往来各国行商互市数十年,想必也听说过许多故事吧。”
“确实如此,只是……”
“那我也为您讲一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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