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笔犹犹豫豫的,出来这线条要润不润,要枯不枯,没力道,不活……”
旁边的国画班有老师在示范,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楼梯口来。
应该是大一的班,梅怀瑾还记得一些。这是讲用笔,书画相通,主要还是和国画通,留白枯润,只有用毛笔才能运用出这些东西。
梅怀瑾是学过国画的。跟着周老师。
很多年前,何依竹刚入学,隔壁就是大一的国画班,梅怀瑾有空时过去,在教室外等候,总是能听上几耳朵。那是他都学过的东西,虽然没有学得顶好,但知识牢固审美养成,看上几眼,总能看出些一二。
梅怀瑾低头编辑着微博:“昨天诸多祝福我都已经收到。感谢你们的用心,感激你们的厚爱。
今天天气好好,难得,以往生日第二天总是阴雨绵绵,为此,何老师今天出门时特别兴高采烈。她的高兴很简单纯粹:今天不用多洗鞋。”
洗鞋真是何依竹最讨厌的事,没有之一。为此,连遮草莓印时都没想起踢他这始作俑者一脚。换作往日,还得咬上两口才能松气出门。
梅怀瑾低头笑了笑。
“昨天来到现场的朋友不多,今天闲来无事,正好有时间小叨。早听小吴说,你们常猜测我什么会有新的工作打算,很有些期待。如无意外,我休息一段后,工作上会有新的尝试。正好,也离家近。
这段时间大家就不要把心思花在催我营业上啦,我这次蜜月的时间会长点,毕竟一年里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家里人。
这几年忙着工作,已经有好几个端午,没和你们何老师一起过。今年总算又可以了。何老师倒是开心,已经打算好了不少事,譬如,有空就去看电影。不过,不是看我,是看何老师喜欢已久的一位老师的新作。
唉,叹气,这时候的我也是要靠边站的。
何老师很难得喜欢什么,因此我心里除了呷醋,也是有些高兴的。毕竟还是愿意出门走走的。她性子慢热,打小坐得住,因为天气原因,总有各种不爱和同学外出的理由,比如:太热了晒得头晕、这游戏看起来在坑我、下雨天还要洗鞋——这倒是真理由、爬山恐高等等,林林总总,理直气壮。
就连难得的中考聚会,她也是叹着气跟我说:走得脚好累。说这话时,她正在我背上。后来的班聚,便没见她去过。
回想起来,也是挺好笑的。
前些天何老师感叹,我入行也马上十年了。
一想,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改行契机。对于这个,我曾在网上看到过许多版本,花样繁多,看得我都觉得我自己很厉害。
不过,大家有空的话,可以听听我的版本。
十年前,在决定是否改行这件事上,我犹豫了几天。犹豫的原因,一半是家庭都是搞学术的,期望我也走上相同道路,我非常尊崇我的父亲。另一半则是早年对她承诺,让她在一个舒服的环境里自在过日子。
她性子慢腾腾的,我担心她受委屈。
如果我按照自己一开始的打算,那么她读完书出来,就可以衣食无忧,我若是状况再好点,随心所欲的生活她也是可以享受的。到时,随她是想自己开工作室还是自由职业,我都能在她身后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