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何依竹指了树下,“鞋在那儿。”鞋边堆了一堆石头。
“等着。”梅怀瑾让她站稳,去拿了鞋过来,踩着高出水面的石头蹲下来。一切都特别自然。他一蹲下,何依竹脚就跟着伸出来了。
何依竹一手撑在他肩上,一手卷着相机,伸脚往江水里洗一洗,甩一甩,再往梅怀瑾的腿上蹭,梅怀瑾自扯着衣服下摆包住她的脚擦。脚已经泡得冰凉,发白发皱。一看就是泡了挺久的。
“来姨妈疼得可是你自己。”梅怀瑾打了她脚背一下,以示惩戒。脚背白嫩,即刻红了一片。
何依竹心虚归心虚,还是要哼哼几下。她说:“我这不是忘了时间嘛。”
梅怀瑾没说话。穿好袜子鞋子,擦另一只脚时,扯着另一边干净的衣服擦。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短袖,擦了脚的位置特别明显,颜色深深浅浅。一站起来,何依竹就搂住他脖子,对准嘴巴一顿嘬嘬嘬不撒手。跟个啄木鸟似的。
一边亲一边保证:“我这个月不吃冰棍了,天天喝热水!”
“我没玩多久的,下午洗完衣服刚出来,就碰到小吴了。”
“下次再也不这么玩了!”
“就今天,明天开始等你收工!”
梅怀瑾这才正眼瞧她。片刻后闭了闭眼,嘴角已经忍不住翘起,亲了她额头一下。吓唬一下就够了。何依竹显然也知道这点,又嘬嘬嘬了几下才撒手,乖乖巧巧地放下裤管。
“怎么不用洗衣机?”
“衣服不多,几分钟就洗出来了。你今晚别洗,我明天一起。”
何依竹去剧组的厨房拿了点金针菇,梅怀瑾抱着何依竹捡的石头,一起回去。和小吴前后脚进门。晚上做饭并不需要何依竹。小吴洗菜备菜,梅怀瑾收拾鱼。
何依竹换了身衣服,就一起蹲厨房里,跟着老太太学烧火。老太太掀坛盖舀酸水她也跟着,好奇咬了一口老太太夹出来的酸辣椒。她没吃过这样的辣椒,一下子眼睛就红了,‘嘶嘶’地用手在嘴边扇风,在原地团团转。她被辣懵了,都不知道要去找水喝。唯一有空的梅怀瑾去堂屋拿了水杯来。
锅里正在煎鱼。鱼身上改了刀,油炸时不能翻动,否则粘锅。
何依竹眼泪汪汪的。嘴里还辣得烫,拇指和食指还捏着一截被咬掉尾巴的酸辣椒。梅怀瑾笑得不行,都这样了还没撒手。他接过手丢了,“不辣手啊,去洗洗。”然后继续守着锅,给鱼翻面。
何依竹鼓着嘴往外呼气,自己放好水杯,去蹲在水池边上,倒水洗手,顺便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拍黄瓜湃好。
中途厨房的柴没剩多少,老太太要去后面柴房抱柴,小吴也跟过去帮忙。这下何依竹才能贴到梅怀瑾身边,蹭了蹭。被轻轻亲了两下,才满意地自己坐好,专心地盯着柴火。灶堆上柴烟攀升,水蒸气和烟雾混搅,不断有飘落的烟灰落在锅盖上。
鱼汤的香味逐渐浓郁。她吸了吸鼻子,满脸期待:“好香。”
这么打眼一看,这孩子好像适应得挺好。
越贴近自然的地方生活方式越原始。
这里,洗衣没有洗衣机,做饭洗碗没有洗碗机,洗澡自己烧水倒澡盆里,洗完还得倒水,上厕所是旱厕,衣服手洗。烧柴火,烟灰大,卫生情况都不可能要求得来。但凡在城市里生活习惯了再反过头来这样生活,都得需要适应好一番。
但这孩子不吭气。梅怀瑾不管在哪里拍戏,条件再怎么不行,她一声不吭。
就像现在。她从不觉得这是苦。
没有人比梅怀瑾更清楚,这孩子其实是个很娇气的人。身体娇气,贴身衣服不穿高领,只穿纯棉,挑食,容易生病,保养身体上都需要得人定规矩。性子也娇气,她有自己的一套成人的规矩。很多人和人在默契中形成的规矩,她不喜欢就不理会。
梅怀瑾都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