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宗扬眉头拧起,小紫安慰道:“骗你的。只是暂时无法进入,要出来的话,随时都能出。放心好了,你的皇后娘娘在里面比在外面还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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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绿色的苔藓仿佛厚厚的茵毯,覆盖着黑色的岩石。一道溪水从石间流过,发出“淙淙”的水声。一名美妇半跪在溪涧畔,掬起一捧溪水,仔细看了半晌。她身上只披了一件不合身的男式外衫,小腿和玉足都光溜溜的,白艳的肌肤上沾着星星点点的污泥,看上去颇为狼狈。
她伸出舌尖,小心舔舔了手中的溪水,偷偷往旁边瞄了一眼,然后满脸不情愿地喝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她鬆了口气,“没有毒,是甜水。”
蛇夫人扶着赵飞燕在溪畔坐下,一边帮她除下鞋袜,一边笑道:“皇后娘娘倒是个不喜欢麻烦人的性子,受了伤也不言语,还跟我们走了这么远的路。”
她一边说,一边托起赵飞燕红肿的脚踝,浸在溪水中。
赵飞燕低低吸了口气,“都是我的不是,麻烦你们了。”
那些苔藓奇滑无比,饶是赵飞燕身轻如燕,还是不小心滑了一跤,扭伤了脚踝。她没有作声,只勉强跟着两人行走,直到疼痛难忍,才不得不停下来。
蛇夫人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娘娘性子这么好,难怪会被人欺负。”
赵飞燕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自己从小失去父母,与妹妹一起被人收养,即便入宫为后,也没有家世可以倚仗,遇事唯有忍让。
她抬眼四处张望,“这秘境……不应该是在地下么?”
蛇夫人唤道:“兰奴,你去过太泉,给娘娘解说解说。”
尹馥兰道:“奴婢也弄不清楚。不过有传闻说,世间秘境是上古大能所留,看似在地下,实则自成一界,山泽河水与世间无异,却多有奇异之处。”
赵飞燕美目中露出向往的神色,“与世隔绝,自成天地,倒是避世归隐的好去处。”
“秘境住不得人的。”尹馥兰道:“虽然有山有水,但生灵久居其中,必死无疑。即便能活下来,也会变异——我听苍澜那边人说的。”
赵飞燕目光黯淡下来。
“就算不会死人,这种鬼地方又有什么好玩的?”蛇夫人道:“纵然好山好水,却无半点人气,哪里比得上万丈红尘,世界?”
赵飞燕笑了笑,然后无声地叹了口气。
歇了片刻,赵飞燕说道:“我已经好多了。”
蛇夫人道:“兰奴,你来背着娘娘。”
尹馥兰应了一声,扭着腰过来。
赵飞燕连连摆手,“我可以自己走。”
“娘娘就别推让了。”蛇夫人道:“你伤了脚踝,走也走不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主人与合德姑娘呢。”
赵飞燕心头揪紧,被白光吞没时,自己紧紧抱着妹妹,谁知落入这片陌生的天地之后,蛇夫人与尹馥兰都在,唯独不见了妹妹的身影。不知她是留在原地,还是被送入某个未知的空间里。
赵飞燕并不信什么神佛,但此时还是双手合什,默默祈佑各路神佛,能保佑妹妹平安无事。
就在这时,原本空无一物的溪水中忽然多了一条黑色的细线,它像是被血食吸引一样,箭矢般笔直射来,正中赵飞燕的脚踝。
赵飞燕脚踝微微一麻,伤处的肿痛迅速消失。她怔了一下,刚要开口,身子便软绵绵往后倒去,像朵凋零的瓣,落在溪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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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明信如同一个虚幻的影子,在丛林般的石柱间时隐时现,忽然他身形略一停顿,像轻烟一样消失。
几名兽蛮武士从石柱穿过,最前面两名兽蛮武士已经化为狼形,行走中不时嗅探。忽然他们放慢脚步,然后摆成扇形的阵势,往一根石柱围去。
一道人影从石柱后跃出,可只奔出数步,就被狼形的兽蛮武士追上,双方立刻爆发出一场短暂而血腥的冲突。
那名剑客只抵挡片刻,就被兽蛮武士击杀,连肢体都被吞食,尸骨无存。
这已经是斯明信遇到的第三起冲突,失败一方都是逃亡的内侍和叛乱者。斯明信对此并不意外,武帝秘境开启时的入口并不只有湖底一处,其中一处正好位于增喜观内。当时刘建军已经开始出现混乱,不少心思灵动的内侍和叛军摸到宫中藏宝的库房,指望趁乱发上一笔横财,然后逃出宫去,却误打误撞落入秘境。
斯明信很有耐性地观察那处光阵,判断它是否危险,出人意料的是,一队兽蛮武士突然出现,并且毫不犹豫地闯进光阵中。
随着大量兽蛮武士闯入,增喜观内的光阵迅速变得紊乱,斯明信眼见形势不对,于是冒险进入阵中。
与程宗扬一样,斯明信也在第一时间发现岳帅留下的痕迹,这下让斯明信出去,他也不肯再出去。不管任何时候,有关岳帅的任何线索,都是星月湖众人的第一目标。
等脚步声远去,斯明信从石柱的阴影中悄然现身,他收敛气息,跟着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一路追去。
忽然,脚下的地面微微一震,斯明信瞬间停住脚步。
突如其来的震动一闪即逝,短暂得仿佛只是一个错觉。斯明信却敏锐地觉察出一丝异样,头顶原本若有若无的水声完全消失,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隻无形的大手封住,与外界彻底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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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盘膝而坐,双手虚按在地,他双目低垂,敛息凝神,心神随着行气的经络逐寸而进,呼吸变得悠长而又缓慢。
刚展开内视,程宗扬就惊了一把,丹田内那隻不停旋转的气轮此时已经膨胀数倍,几乎挤满丹田内狭小的空间。原本的气轮是由无数莹白色的光点组成,此时气轮表面却仿佛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污物,使整个气轮呈现出一种死灰的颜色。
死气被自己吸收炼化之后,应该变成纯粹的真元,融入丹田。不过此时气轮表面有数十道明显的气息,彼此纵横交错,纠缠在一起,其中有两道气息极强,远远凌驾于其他气息之上。程宗扬琢磨了一下,这些大概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炼化的气息。在这些杂气的影响下,气轮仿佛变得沉重无比,转动速度缓慢得几乎停滞。
自己进入第五级坐照境还没多久,眼看着又圆满了。可这圆满的感觉怎么这么古怪呢?原本扁状的气轮变成球状,这种状况连老头儿都没说过。难道因为自己走的路子跟他们不同,积累过于深厚,无意之中以武证道,接下来该结丹了?
程宗扬试探着将心神与那些杂气一触,一股原始而暴虐的气息仿佛被唤醒的野兽一般,猛然从心底升起,耳边仿佛传来无数生物垂死的嚎叫,鲜血、剧痛、不甘、愤怒、恐惧、面对死亡的绝望、疯狂杀戮的冲动……无数激烈的情绪汇聚成一道洪流,凶猛地侵入脑海。刹那间,程宗扬心神俱震,脑海险些被这股负面情绪侵蚀。
程宗扬当机立断,拼尽所有力气催动生死根,斩断自己心神与那些冗余杂气的联系,才从中挣脱出来。
程宗扬喘了几口粗气,勉强稳住心神。就这么短暂的一触,自己就像是晕了半个小时的车一样,额角剧痛,心头阵阵作呕。他一阵后怕,没想到这些无法化解的杂气竟然这么厉害。想想宫中血战数日,死者数万,自己吸收的死气似乎有点太多了?
这么多杂气聚积在丹田中也不是个事,太一经不管用,程宗扬索性重新摆好姿势,双手置于腹前,如捧太极,开始改用九阳神功。
九阳真气奔涌如火,一入丹田,气轮像被点燃一样,整个亮了起来。紧接着从气轮内部传来一股狂猛的热流。那些漂浮的污点被热流扫过,就像被烈火焚烧过一样,为之一空,整个气轮变得莹光闪亮,而且似乎又膨胀了一些。
不愧是九阳神功,果然群邪辟易!程宗扬刚放下心,接着又是一怔。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些杂气并没有消失,而是变得更加细小,色泽也更加黑暗,甚至已经开始深入气轮内部,与那些莹白的光点混合在一起。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自己修炼不到两年,虽然真气积累超过赶上别人二十年的苦练,但修行经验仍然可以用浅薄二字形容,连死丫头都比不上。可再怎么浅薄,面对自己丹田里这隻膨胀到畸形的气轮,还有那些与真元融合的杂气,程宗扬凭直觉就意识到这事不对,不由头皮发麻,心里生出一股极端危险的感觉,似乎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契机,整个气轮就会轰然爆炸,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一个周天都没行完,程宗扬就强行收功,退出内视。
丹田内的气轮逐渐稳定下来,程宗扬不敢再去催动,他长呼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然后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如玉的面孔。小紫唇角微微挑起,仍然是那副似笑非笑的娇俏模样,不过美眸中多了一丝凝重。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故作轻鬆地笑道:“吸收的死气还真不少,这回突破到六级通幽境是板上钉钉了,绝对没问题!”
小紫撇了撇嘴,然后唤了一声,“卓奴。”
卓云君膝行上前,抬起主人的手腕,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后送入一缕若有若无的真气。她不敢深入丹田,只是在经脉间游走。
良久,卓云君鬆开手指,“主子真元满溢,似乎已经到了晋级的时候,只是丹田内杂气太多,气息不够精纯,才迟迟未曾突破。”
“大笨瓜。你为什么不把杂气排出来呢?”
程宗扬乾笑道:“忘了。”
小紫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心肠软软的大笨瓜……你就是排出来,她们也死不了的。”
“不一定吧?”看着小紫的神情,程宗扬抢着说道:“不过死了也没关系,对不对?”
小紫点了点头,“说对啦。”
卓云君道:“若是炼化杂气,最好还是用双修之法,将杂气裹入阳精,泄于鼎炉之内。不过主子同时用了两种功法,眼下丹田内的异状,奴婢也是头一次见到。”
鼎炉之术,程宗扬并不陌生,但因为凝羽的缘故,他一直反感把女子当成物品使用。
卓云君嫣然一笑,起身解开丝袍,露出白生生的玉体。
程宗扬道:“这么多杂气,你能化解得了吗?”
卓云君柔声道:“奴婢会竭力服侍。主子只管泄出来便是。”
“省省吧。洛都余波未平,我还指望你当打手呢,万一伤了经脉怎么办?”
小紫道:“那么多侍奴,你选一个当鼎炉好了。”
程宗扬摸着下巴道:“选谁好呢?”
自己丹田内的死气没有全部炼化过,即使双修中加以克制,充作鼎炉的女子也免不了受杂气所侵,轻则大病一场,重则性命攸关,不管挑谁来侍寝,都要在鬼门关上走一圈。
让谁当这个倒霉鬼呢?程宗扬犹豫不定。卓云君修为最高,可能受到的伤害也更低,但是且不说自己身边缺乏高端战力,万一导致她受伤,反而得不偿失,就算她能化解得了,程宗扬也不想拿她当鼎炉。
拿成光和胡情当鼎炉自己倒是不心痛,可她们一个修为低微,充作鼎炉一不小心恐怕就成了尸体,一个是狐族女子,拿来狎玩是上佳的尤物,却不是当鼎炉的材料。
小紫道:“抽签好了。寿奴,拿签筒来。”
不多时,孙寿捧着签筒进来,奉给主人。
孙寿仍然只披着一条轻纱,里面玉体裸裎。程宗扬看得兴起,在她光溜溜的雪乳上捏了一把,笑道:“你来摇。”
孙寿含羞捧住乳球,将签筒夹在丰挺的双乳中间,扭着上身,来回摇动。
等竹签停下,程宗扬顺手拈起一支。竹签还未离筒,罂奴已经眼尖地认出签上的名字,笑道:“是光奴,不愧是太子妃,运气真好呢。”
“你们故意的吧?”居然一把就抽出成光,程宗扬不信这个邪,他又抽了一支,竟然还是成光。
程宗扬索性把竹签全倒出来,摊开一看,好嘛,四十九支竹签,成光占了足足二十支,孙寿和胡情各有八支,阮香琳、何漪莲、罂粟女和惊理都只有一支,卓美人儿显然在侍奴中地位偏低,占了两支,剩下的竟然还有两支是齐羽仙,更让程宗扬恼火的是,里面居然有五支写的吕稚,简直是恶意满满!
“你们这是要造反啊!”
阮香琳酸溜溜道:“能服侍相公,是她的福气。”
“你乱搞刘娥的事我还没说呢,这会儿还多嘴?”
阮香琳低下头,不敢再作声。
小紫道:“程头儿,抽过的签可要算数哦。”
程宗扬哼了一声。成光就成光,算她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