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好的又没事,看什么郎中啊。”韩玉梁当即打了退堂鼓,可想往后退,才发现叶春樱也跟了进来,就站在他后头,忙笑道,“再说,我和春樱就是大夫,就算医者不自医,也能互相看不是,何必来找别家的。”叶春樱摇摇头,难得和许婷站到了同一战线,“不一样,牙科的我可看不了。”“我牙结实着呢。”他自己舔了舔,“没病有什么可看。”“等牙疼就晚了。再说,叶姐见过你刷牙,吐出来沫子全是血,这就是牙结石严重的症状,你要不清理啊,看着脏,里头还臭,女生都不爱跟你亲嘴。”许婷皱着眉噼里啪啦说着,脆生生爆豆子一样。
叶春樱等她说完,才柔声接了一句:“看看真的对身体好,得亏许婷细心,我都没想到……”细心?我看是她亲过之后觉得口感不好吧?韩玉梁隐隐有点不悦,合着自己身经百战吻过不知多少樱桃小口的沙场老将,竟然被嫌弃嘴巴有味道?
他正想再说什么,旁边一个牙医走了过来,问:“几位看牙?请问有预约吗?”许婷摇摇头,“没,不过你这儿这不人还不多呢么,我们就给他一个人洗洗牙。”“行,那这边来,我这儿……”韩玉梁不管干什么都不乐意让男人来弄,一打眼望见后面有个女的,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出美丑,起码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而且看这边病人的姿势,脑袋离乳峰可着实不远。
他急忙打断道:“我要那个医生。”说着一闪,直奔那个女牙医去了。
这诊所里本来就是女牙医多,四个穿淡蓝大褂的就迎来那一个是男人,也就笑笑没说话,坐到了一边。
那女牙医一看也是老练人,知道做主当家的不是过来这男的,直接探头问跟在后面的许婷:“都给他看什么?”“先洗洗牙,洗时候发现什么再说。”许婷一眼就看出,眼前这牙医是这个诊所里胸最大的,心里冒出一股邪门儿气,暗暗伸手在韩玉梁屁股上掐了一把,愤愤道,“要是有烂牙没得救,就给他拔了。他不怕疼,可以少打麻药。”叶春樱赶忙在旁说:“先洗,洗了再说。”看着韩玉梁靠躺倒治疗椅上,许婷小声道:“叶姐,你守着吧,我去取钱。”叶春樱皱眉道:“我说了看牙的钱我出。韩大哥给我诊所赚了不少……呀!”说到这儿,她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腿,“糟了,我……我突然把诊所关了,还没给卫生署的分管员说呢。我这该怎么请假啊?”韩玉梁漱口完吐了水,提醒说:“给沈幽打个电话问问。”许婷把卡塞回钱包,“我就是不请客这个,也要给你报酬啊。再说还有我和我姐这阵子的生活费呢,怎么都得取钱。你先在这儿打电话问你请假的事儿吧,我去了。等我回来你再忙别的去。”那个女牙医说:“这位先生牙齿还算不错,主要是结石严重,还有两个臼齿略有点蛀,洗过后看看需不需要补。”“补。”叶春樱抢在许婷之前拍板,“有问题都一并处理。”“那,你们该忙就忙,”她低下头开始忙活,“又不是小孩子,没必要看着的。”许婷笑了一声,“还是留个人盯着吧,有些男人啊,你给他看牙,他就惦记上别的了。”那女牙医在口罩里笑了笑,拿起了手上的工具,很自信地说:“看牙的病人,一般都很老实的。”没错,韩玉梁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虽然女牙医就在旁边极近的地方,可是,那细细长长的金属工具却就在他的嘴里,喀拉喀拉响着,连牙上的硬块都能刮下来,吱吱嘎嘎的声音让他腮帮子都发酸,哪儿还有色心,刚才打算的找机会靠靠头,伸手摸摸腿的念头烟消云散,乖乖张着嘴巴,默默祈求早点结束。
许婷看了一会儿,呵呵一笑,“行,可没见你这么乖过。那我取钱去了,顺便买点东西,晚会儿回来。叶姐,你早点把报酬想好,老这么拖着我心里难受。总觉得欠着你的。”叶春樱刚翻出沈幽的号码,一边拨出,一边小声说:“先欠着吧,我还没想好呢。”其实,她挺愿意让许婷觉得欠她,这个突然杀近韩玉梁身边的女生给她带来了明确而浓烈的危机感,之前不管是被轻薄的女病号如李曼曼,还是被玩弄的死去活来的许娇,都只是让她心里吃醋发酸而已。
只有这个许婷,渐渐让她有了一种,如果不努力,就会真正失去韩玉梁的感觉。
而她,甚至都还没真正得到过什么,她哪里甘心。
从小她就是个喜欢让的孩子,性格平和与世无争,成为孤儿后,更是不会再有什么明显贪念。
可她不想把韩玉梁让给许婷。
绝对不想。
“好好好,那你慢慢想。”许婷笑了笑,仿佛看穿了叶春樱那点小心思一样,一耸肩,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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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没响两遍,听筒里就传来沈幽带着几分倦意的嗓音,“喂,怎么了?新住处不习惯吗?”“不是不是。”叶春樱急忙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她负责的那个诊所是南城区最后一家还在运行的街道医疗点,新扈市卫生署主管这一块的领导几次三番对她说,要守住这个医疗保障体系基层阵地的最后一个据点。大量权限下放给她的同时,也明确要求过她坚守岗位,尽量不要请假。
所以叶春樱很是头痛,要是自己卧病在床还好说一点,说因为袭击……按直接上级分管员那个大妈的思路,一定是指责她瞎编借口消极怠工,然后给领导打报告,扣她薪水。
“我以为什么了不起的事儿呢,就是给你想个请假的好理由,或者帮你证明你确实被袭击了,没错吧?”“嗯,要不……我打电话带她去诊所那儿看看?”“不必了。”沈幽打了个呵欠,“我正好一会儿要出门办事,顺道给你解决了。你等我消息就是。”“呃……好吧。”虽然“解决”这个词让叶春樱有点不安,但想到不用和那个讨厌的大妈打交道,她还是愿意接受沈幽的这番好意。
等韩玉梁的牙洗完,选好材质开始补第一个牙洞的时候,叶春樱的手机响了。
把她吓了一跳,是新扈市南城区管她这条线的最大领导,这号码是他办公室的,她之前集训开会的时候记在手机里,说是可以直接反映情况,但就没打通过。
“喂,我是叶春樱。”“呃……小叶啊,你……你那个诊所,最近是要休息对不对?”“嗯。请问您是哪位啊?”叶春樱回想了一下这嗓音,有点不敢确信地问。
“是我啊,区卫生课的课长,你们报到的时候,给你们开过会的,记不记得啊?我姓李。”“您好,李课长,那个……我最近确实有点事,需要休息。我能请个假吗?”“可以可以可以,”那边的男人听起来好说话极了,“你需要休息多久,尽管放假,一个街道诊所而已,你就是不想干了,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嘛。都好商量,好商量!”叶春樱正纳闷呢,就听那边的男人小声对谁说了一句:“美女,能……能把枪挪开点不,这黑洞洞对着我,我心慌哈。”跟着,沈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ok,假期帮你搞定了。安心休息。回见。”喀拉,电话挂了。
叶春樱拿着手机,半晌没回过神。
她隐隐觉得,自己再这么和韩玉梁纠缠下去,就将距离曾经的平静生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