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假什麽是真——我以为我早已看得通透。
结果那天郑雨扬在厨房流理台前走向我，他说他喜欢我，我看着那双乌黑狭长的眼，竟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不是谎言。
b仄狭窄的厨房，流理台忘记关上的水龙头，哗啦哗啦地流，从冰箱拿出来的草鱼尚未退冰完全，砧板上全是小碎冰，我手里拿着菜刀，剁了几刀发现剁不太动。
我不知道郑雨扬在我身後站了多久。
只是当我感受到一GUY冷的视线而转头看，就看见他背靠着冰箱，一派轻松，静静地看着我。
「有事吗？」
「菜刀不是那样拿，你那样当然剁不动。」
「你从没下过厨，怎麽会知道要——」
「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捏着刀身，剩下三指用力握住刀柄，虎口轻轻卡住。用手腕出力，手腕要灵活有力，快、狠、准。」郑雨扬挨近我，他边说，边覆在我右手上替我调整姿势。郑雨扬的掌心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话音落下，他的手却没cH0U离。
他继续说：「我会不会用菜刀，你不是亲眼看过吗？」
——雨夜、昏h街灯、羊肠小径、清瘦的背影、Sh透的制服，和握着菜刀的手臂，菜刀上沾满血迹。一下又一下。
「把手拿开。」
「郑雨未，你最近在远离我。」
「我数到三。」
「是因为那个同校的男生吗？他是你的救赎吗？」
「三。」
「他自私又胆小，他总有一天会远离你。」
「二。」
「别做无谓的白日梦，你的身边从来都只有我。」
「一。」
「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你。我喜欢你。」
时间到。我挣脱那只冰冷的手，挥着菜刀直指他鼻尖。我在颤抖。
「我喜欢你，郑雨未。」
窗外雷声大作。
猛烈的雷雨袭来，斗大的雨滴不断打在屋顶和玻璃上，像是要砸出一个洞。雷雨几乎盖住了他的声音，我却无法假装没听见那句话。天很黑，云很沉，暴风雨让空气更闷热了，外面雷电交加。
「??胡珊去阿美姨那边打麻将了，她没带伞，你不去接她吗？」
「不去。」
「你会去的。你是她的乖孩子扬扬，当然会上演温馨接送情。」
「你就没有什麽想说的？」
屋内没开灯，很黑，只有刀尖闪烁的光。窗外的闪电偶尔划破乌云、照亮郑雨扬的侧脸，少年的眼瞳b乌云还黑。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味。
「我觉得你疯了。」
「我没疯。」
郑雨扬缓缓朝我走进几步，额头轻轻抵在刀尖上，如果他再往前一步，额头就会被划出血珠。
「想要每天都看到她、总是不自觉寻找她的身影、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与她分享、希望她的双眼只看着我、只为了我哭，为了我笑——据说，这就是喜欢。」
我看着眼前的他，想着，第一次见面是十岁那年。
那个顶着西瓜皮的小男孩，是什麽时候长这麽大的呢？
「我认识的郑雨扬，没有情感，徒剩空壳。没有怜悯心和一丝真诚的你，知道什麽是『正常』的Ai情吗？」
「我不知道。一出生，我就是这样子了，感受不到那些情感。」
「这样的你说喜欢我，不觉得很讽刺吗？」
「随便你信不信。」
轰隆——！
惊天大雷，伴随着一阵大风，吹掉了客厅的全家福，玻璃框都碎了。是好久以前拍的，有些泛h，胡珊、郑叔叔、郑雨扬、我。封存的美好回忆。
「这不正常。」
「那你来教我。」郑雨扬往前走，刀锋划破了他额头细nEnG的皮肤，猩红的血珠渗了出来：「教我什麽是正常的Ai。」
只要我一狠心，挥下刀柄，年轻的恶魔就会Si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