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梁哲瀚。」林黛缩着问。
「我也不知道。」窗外的白云一片飘过后,又来一片,就像是又回到原点。
「你为何要为我做这些?」
「因为你也曾经拯救过我。」
「我当时是有目的,但现在,这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不是吗?」
「做任何事情都一定要获得『好处』?」我反问。
「好吧,回到一样问题。」林黛说。
这时我的耳边彷彿又传来幻听,在心静之后,很久没有出现幻听,我转头找到发出声音的方向。
是百宝箱。我上前抚摸它,然后转了转上头的密码锁。
「不用试了,」林黛朝我使个眼神,「那个密码锁我试过各种关于姐姐的数字,打不开就是打不开。」
「会不会……」我说着继续转动四个数字元,「姐姐不是用关于她自己的数字。」
趴搭。
密码锁应声弹开,我掀开粉色百宝箱,伴随着林黛倒抽一口气的声音,接着她手脚并用地爬过来查看。
里头有一本老旧的笔记本,笔记本书套面插满姊姊跟林黛的照片,另外还有一台老式照相机,与泛黄的存簿。
「是姊姊的日记。」
林黛单手接过日记,却不慎掉落,我为她捡起时,看见日记上头的一排笔跡写着:
终于明白,爱是活下去的动力,从今以后,我要为我爱的人事物活下去,像是义大利麵、香菸、林俊轩,还有我最爱最爱的妹妹……
林黛盯着翻开的那页。
「你先出去一下。」林黛把脸垂到几乎贴近笔记本对我说。
「好。」
于是我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去。
几天后,我的探监申请收到同意来电。
父亲终于愿意面对探视,一年后的今天。
「爸。」
防弹玻璃隔板对面是父亲,我叫他后自己也陷入沉默。
「你妈……」
「她已经醒了。」
「这样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父亲低下头。
「因为她已经醒了,所以关于判刑可能会有点改变,就看妈怎么跟法官说了。」
「恩。」
父亲的面容,比过去每天跟母亲吵架时更为憔悴,他颧骨明显突出在身黑眼圈旁,嘴唇乾裂无光泽。
「家里房子……」我吸口气,「卖掉了。」
「是吗。」父亲再次低下头。
「不过,家里的债务好像有谁帮忙还了,我看讨债人没再出现,是爸那边有谁帮忙吗?」
「不可能,我没这么好的朋友,而且家里债务有银行借的,也有外面借的……没这么容易还。」父亲坚决回应。
「那—」我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会?」
「我不知道,儿子啊,不如你先逃到国外吧。」
「逃走事情还是在那,爸。」
「说的也是……」
「妈醒来之后变了个人。」我想起似的话锋一转。
「……」
「她现在每天都在医院露天中庭画画,也不会像以前一样看到什么就开始找碴。」
「恩,」父亲呆了半响,「那不是变了个人,是变回原本的她。」
「原本的她?」
「没有压力的她。」
父亲双手掌放在桌上相互戳揉着,没做更多解释。
「这是妈要我带来给你的画。」我从背包中取出一张传单大小的水彩画。
画作虽然不大,但看上去却有一望无际的感觉,画的是一间田间小屋,四面都农田,连接蔚蓝天空,小屋前有个女人正在提笔写创作,而女人身旁有一只摇篮床。
「你看—」
我的话音戛然停止在父亲泪水夺出的瞬间。
「对不起……对不起……」父亲崩溃地连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