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好了。”邹遂再次将画纸取下来,举到舒长意面前。
男孩对着那张画目不转睛:“和刚才画得一样好。”
“谢谢。”邹遂说完,将自己手里的那张肖像画收起来,“这张我自留了。”
舒长意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点了点头。邹遂问他的名字,他说,舒长意。
“怎么写?”
男孩想了一下,从书包里取出一本练习册,翻开写着姓名的那一页递到邹遂面前。邹遂说他的名字很好听,然后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支2B铅笔,在名字旁边重新写了一遍舒长意的名字。“这样我就不会忘记了。”
舒长意不太理解这样的行为,他觉得自己不需要被记住。
邹遂从舒长意的身边离开,坐到不远处的沙发上:“你想走的话随时可以走,不用跟我打招呼。还有,想看画的话,随时可以来我这里。”
“……谢谢。”舒长意再次将目光投向挂钟,时间还没到。他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书包里刚拿出来的教科书。
差不多到放学的时间,于是他便离开了画室,搭乘电梯之后走出了公寓楼。
这里离学校不远,他认得路。
……
舒长意慢慢一路步行回了家。学校到家的路途很遥远,他忍着脚部的伤痛,坚持到了家门口。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家门,视线在屋子里环顾一周,发现父亲不在,悬着的一颗心才落下来。
家里满地都是喝完了的饮料瓶和泡面碗,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纸片。他放下书包,收拾好一地狼藉,便躲回自己的房间里,打算整理自己的书包,无意中翻到了邹遂给他画的肖像画。
他想了一下,将那张画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放进抽屉里。
接着他拿出课本,翻开教材开始学习今天早上错过的内容——他大概能猜到教了什么。
舒长意学习成绩一直是吊车尾,尽管他很努力地教材上的每一个字,笔记记得很勤快,分数却依然只停留在一个尴尬的水平。他相信勤能补拙,但是却一直没见到成效。也许是方式不对?他这么想着。
于是他便因为成绩问题,在其他同学升上高三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高二的留级生。
但所幸的是,班里的同学却没有因为他是留级生而看不起他,反而还有人羡慕他满十八岁不用被游戏防沉迷系统困扰,还有女孩子向他表白,只是都被他一一拒绝。
……
中午休息的时间很短,加上路途远,舒长意需要提前从家里出发去上学。夏季的太阳滚烫,等他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满身热汗了。
今天下午正好有一节体育课。舒长意常常坐在操场的草地上,看着另一头篮球场里的同学们打篮球。他以前也尝试过加入他们,只是自己体力不好,多跑一会儿便气喘吁吁。
学校的校服是短裤,小草挠得他小腿痒痒,他便将腿弯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那里。同时他特意拉了拉自己的裤边,担心自己的伤会露出来。
他闲着也是闲着,抬头随意向四处张望,视线无意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邹遂吗?舒长意特地站起身来看,一步一步往人影的方向走去。
还没等舒长意走到人跟前,对方就先朝他走过来,手里拿着和之前在学校门口遇到他时一样的大本子。
距离近了,舒长意才看清来人确实是邹遂。对方看上去不太有精神,那张脸总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舒长意。”邹遂先朝他打招呼。
舒长意出于礼貌回了一句:“叔叔好。”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体育课吗?”邹遂朝他搭话。舒长意觉得这种话题很无聊,类似在列车上偶尔遇到的人会说的话,但是他并不讨厌,“嗯。”
邹遂翻开自己手里的大本子,第一页是一张学校操场的场景速写,已经是一年前的作品了。“我经常会来这里写生。”
“一直画操场吗?”舒长意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
邹遂一边往后翻着他的速写本一边说:“不,还有别的。”
于是舒长意在他的画本里看到了学校大门,学校远处的山,还有教学楼,杏花园。
“都很漂亮,画得很好看。”舒长意一边看一边赞叹,“叔叔,那你今天画了什么?”
“操场。”邹遂说着,翻开到他今天刚画好的那一页。虽说是操场,但却仿佛是舒长意的特写,上面画的是男孩抱着膝盖坐在操场上的样子。
舒长意有些愣愣,抬起头睁大眼睛看邹遂,开口问道:“这是我吗?”
“我才发现是你。刚刚我在远处,看不太清你的脸。我只是简单地刻画了动作。”
邹遂接着说:“好巧,这是我画的第三张你。”
舒长意有些讪讪,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呆呆地点了一下头。他问邹遂:“我可以再看看别的吗?”
“翻吧。”邹遂直接把速写本放到舒长意手里。男孩一页一页地往前翻,突然指尖在某一页停住了。
画上是一个坐在观众席上的男孩,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上面还有一点泼墨的图案,旁边还放着一个方柱形的水壶。尽管角度看不太出脸的长相,但是这些特征物品和他所拥有的,出奇地一致。
舒长意抬起头再次望向邹遂,对方看上去却没有任何波动,一双噙着笑意的双眼看着他。
男孩继续往前翻,发现不止这一张,两张、三张、四张……
都出奇地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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