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带我去琴行,问我弹钢琴行不行,我说不好。她问我为什么,我说表姐不就学这个的吗,再说了我会弹小星星。在场的老师都笑了。我妈妈让我选,我就选了二胡。天知道,大人只告诉我二胡好,学国乐的人少,以后势必吃香,但怎么没有人告诉我,电子琴拿回家乱弹都是一首曲子,但二胡没学会之前就跟锯木头一样呢?”
桃桃没收住,笑声就像夜风中的风信子,荡在房里。她好像能看见墙壁上还映着片片风姿绰影,摇摇曳曳,飘飘荡荡。
“再说跳舞吧。我真的是属于那种y骨头的小孩,都半年了,别人早就会竖着开叉了,我好惭愧,我还是只能横开。别的小朋友都踊跃报名参加b赛,我只能下课后默默到门口找我妈妈。我妈妈帮我收着红sE的舞蹈鞋,让我还是要继续跳。”
桃桃抓着成弈的手背,“那你现在还会跳舞吗?”
“会,但是是达人看了会崩溃的系列。”成弈盖住她的小手,长得真好看,白净净的又修长,还软乎乎的,她又继续玩笑道,“我想到一个更Ga0笑的事情,我小时候真的好做作啊,就为了展现我多么与众不同。小学生不都是学水彩或者国画吗,我就是在画室看到别的大哥哥大姐姐画素描,回家就给我妈妈讲我也要学素描。作吧?人家老师委婉拒绝,小孩子不适合素描吧,我还是说,我就是想学。”
“画了素描这个人的手都是脏兮兮的。”桃桃一脸嫌弃,“但是,画好了素描才能画水彩,是吧?”
“是的哦~所以我好不容易作的一回跑到同龄人前面,可是我高一之后就没动过颜料盒了。”成弈怂了怂肩膀。
“你为什么不画了呀,功课太忙了吗?”
“这是一个b较伤心的往事。”成弈卖关子清了清嗓子,“听吗?”
桃桃揪着她的睡衣袖子问:“哇,我说想听会不会显得我没良心?”
“反正你都拿了我的红包,还怕自己有良心?”成弈刮了下她的鼻子,爬ShAnG裹进狭小的被窝里。
被窝即是另一面宇宙。
桃桃枕着脑袋在手上,看着眼前的人,她是什么时候认识彤彤姐姐的呢?在她好小的时候,大概四岁的样子,每一年寒暑假都会来看她。感觉有些记忆很遥远了,但是她还记得彤彤姐姐每次见她的时候都会有些许的变化,也就成了现在,很成熟的样子,可是和她讲话却一直没有变,喜欢嚷嚷像个同龄人。
成弈平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几何吊灯,好似在讲路人甲乙丙丁的故事。
“我十岁的时候,看到了我爸爸家暴我妈妈。准确说,只有那么一次,却很不幸被我偷看到了。那时候我们还住那种单位房,我的房间、我弟弟的房间还有主卧都很近,那天晚上我爸爸回家的很迟,因为是醉酒,所以我妈妈在卫生间里帮忙收拾,我听到动静后起床上厕所,结果在门缝里看到我爸爸拉住我妈妈的头发,我妈妈咬着嘴巴不敢发声去抓我爸爸的脸,两个人的样子都狰狞可怕,到最后双方在卫生间里撞的你Si我活。我那时候吓哭了,大人才反应过来,门外还有我这么一个小孩在看她们表演。”
“反正我也不好给你讲述那个画面,有些细节我记得很清楚,但有些语言表情我都忘得差不多了。”成弈摆摆手,噘着嘴:“youkown,ummmm,你可以理解成,很夸张的打架?”
“我十六岁生日的那天,亲眼见到我爸爸出轨了。脑子一片混沌,忍了那么久的闲言碎语,怎么忍不了当事人的当头一击呢?我妈妈我弟弟都在我旁边呀,我得配合着大家的情绪镇定住自己才好啊。其实很狗血的,我在这之前还接到过我爸爸的电话,他祝我生日快乐。而后带到的礼物就是一套b较贵的水彩颜料和那一年流行的iPod。”
她嘟嘟嘴问旁边的人,知道iPod是什么吗?小孩子自是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要紧,反正那东西都停产了。不过说回正题,我从那以后真的很恶心水粉了,有一点点PTSD的感觉,但实际又没有那么严重,就自己心里作祟,过不去。”
“彤彤姐姐,你讲偏了。”桃桃放了条腿搭在成弈腰上。
“哎,我应该继续讲什么呢?高三的时候,从小到大玩的最好的一个朋友,也在背地里说我爸爸出轨,我和我妈我弟真的是可怜这种风言风语吧。我觉得被背叛了,家里的事情也让我我很自卑很没面子。所以我后来也犯了个错误。”
成弈停下来,看着桃桃正在伸手玩手影,一时半会儿没看出小孩b的是什么。
“大概也是因为我犯了那个错误,所以需要作出等倍的代价。佛教里叫因果。”成弈看着桃桃从被窝里支出的手指,在墙上落成了一直野狼的影子。
“我在17岁的时候碰到了这事情,那时候的我都已经有小半个成年人的思想了,原不原谅、关不关心、平不平衡都会夹杂着太多辈外界影响的因素。我有一段时间很后悔,当初为什么不给自己理X的空间去思考,而是一味地偏袒我妈妈,觉得她可怜,我爸爸都不Ai她了为什么还要留在家里呢?”
“是不是很复杂?你还没有10岁,真的好小,看不懂很多事情,也想不明白很多事情,但是你会有一种魔力,讲出来就能将情绪消化的魔力。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你可能就会无忧,懂吗?你今天不是讲了吗,你要做人生的大nV主。大nV主是从来不会在意是否带有别人的标签,也不会刻意着急去摘掉外界定义的标签。天道酬勤,最后贴自己的标签,可能是影后,可能是nV配,可能是文艺nV神,可能是票房黑马,做大nV主这条路,有太多的可能了。当帖着自己的标签走出来时,先前被人议论的标签都是过往云烟。”
“好复杂呀,你就不能不能说的简单一点。”桃桃这时候抱着她,撒娇道,“那你后来怎么就原谅了你爸爸?”
成弈拍了拍桃桃的PGU:“你还记得h叔叔吗?h叔叔说他六岁之前,都不怎么看到自己的爸爸。”
“为什么呀?”
“因为他爸爸工作的环境很偏远,教育资源跟不上,所以他从会走路开始,每一年和自己的爸爸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六岁那年上小学,他妈妈说他以后得用新名字了,他才反应过来,他爸妈离婚了。再到见自己爸爸的时候,却是在爷爷家看到新阿姨的时候。”
“h叔叔其实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他小时候也好脆弱的,心里装满了小心思,完全不像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出来都显得他矫情。他妈妈工作超级忙,而且有律师的职业病,对他有时候很苛刻,他其实都记在了心里。到青春期后这种逆反心理特别明显,但是他从来不表现出来,只要她妈妈和他讲话急了,他就会各种胡思乱想。再加上那个时候他的小弟弟出生,爷爷家的JiNg力都给了小弟弟,所以他挺....非主流的。觉得自己没人管,没人Ai。可他又把游走在爸爸妈妈之间的感情都拿捏分外小心。他很怕因为自己表现地不公,导致有一方真的不会Ai他如初,小小年纪就极力讨好爸爸妈妈,很扭曲的,换做是现在都可以去看心理医生了。怕爸爸重组家庭生了小孩会分走爷爷NN的Ai,怕妈妈在外面工作遇见新叔叔带新的小孩。”
成弈的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一下桃桃的小手臂:“哎,跟你讲,h叔叔那时候扭曲到什么程度!没事儿在自己手臂的疫苗伤疤上烫烟头,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成弈连笑带着打哈欠,眼泪花儿都出来了,“就一傻子,超级非主流。”
桃桃伸手抱着成弈,“他烫自己的时候是不是很痛啊?”
“我问他痛不痛,他说当时不觉得,因为都是在伤疤上再建立伤疤。”成弈闷笑了一下,“怎么好的啊?也犯错了,而且犯了亲人之间很忌讳的那种。不过他也是成年之后才释怀,这些担忧总会变成多余,因为你对父母再长情,Ai不可能永远搁置在一个地方。”
“我是不是又说复杂了?”成弈低头无奈笑着,看了一眼桃桃,还没等她回复,又转回头。
“你肯定会我问我爸爸和我妈妈是怎么回事?我爸爸在我大四毕业之前,他生了场病,我妈妈在那个时候突然提出了离婚。就....真的很意外,我妈妈以前打Si都不愿意离婚的,结果我爸爸一生病就提出了离婚,我真的是刮目相看。那时候我弟弟未成年,还需要抚养人,我妈妈直接说她不想要我弟弟,我弟弟自然是判给我爸爸。我弟弟虽然不知道这些,但是他偷偷给我打电话,哭着说能不能跟着我。我那时候很难过的,其实我挺不想回来的,我很想留在B市,毕竟在西城发展会有局限X。但是我又放不下我弟弟,所以就嗯嗯嗯,你懂得,回来了。他抚养权在我爸爸户下,但是一直跟着我在生活,这三年也就这么过了。”
“我那时候22岁啦,b17岁的时候成熟了一点点。站在成年人的某个角度,我爸爸和我妈妈都是自私的人,感情是双向的馈赠的,不能单一断定出问题的只有一方。”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对爸爸有滤镜吗?因为他在我们小时候,总是以礼物和惊喜的化身出现,但是妈妈不是,妈妈总是严格的。所以我们总会给爸爸们留一点原谅的空间,但是话又说回来,爸爸们还是错的那一方。”
成弈吐完这些话,感觉自己的心脏,好敞亮。
“其实我听懂了那么一点点。”桃桃食指和大拇指间压出一条发丝缝,扑在她眼前,还半眯着眼睛证明自己。
“一点点就这么一点儿啊?”成弈抓着她的手,狠狠喘了两口气,桃桃对于成弈来说,一点儿都不轻。
桃桃软软的手指帮成弈拨开眼前的乱发,小心翼翼问:“如果h叔叔不要他的小孩来跟你一起生活,你会高兴吗?”
“我快乐不起来吧?”成弈扣在桃桃腰上的手,像是注了铅。
“可是h叔叔真的好帅,b我爸爸还要帅。”
“对,留存头的时候蛮渣男长相的。”
“你是在讲他坏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