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九百九十九级长阶一直延伸到祭台的最顶端，仿佛通往神明的眼瞳注视之下。祭台上天风浩荡，吹尽了浮云。
这是纯阳大祭司祭祀天地、沟通神明的地方，是整个纯阳最庄严肃穆的所在，更甚于朝堂。
朝日初升，天地一派清朗。王君却被大祭司按倒在祭台冰冷的地面上，一把撕去了衣袍。紧实精壮的躯体骤然暴露在凌晨时分日光将出未出时的寒凉薄雾中，战栗着绷紧。
“大祭司......不、少昀！不要......“你收手吧......”君息拼尽全力挣扎着，拳头重重击在那人胸膛上、下颌上。
他一贯修习剑术，看着瘦削，但终归是个成年男子，力气不小，下手也极狠，大祭司却恍如不觉。
烈烈如火的衣袍被风吹卷着，仿佛腾起了焚天烈焰，布料拂过他几近赤裸的身子、面容，像龙或者蛇的鳞甲，细腻而冰冷。
那个仿佛很熟悉又仿佛很陌生的魔鬼口中叼着一柄异常森寒的匕首，就着他破裂的衣袍，死死捆住他的手腕，将他按在身下，强行分开他的双腿。
大祭司握着匕首，在他胸膛上落下一刀又一刀，直到掌上浸染了满把鲜血，往他腿间探去。
“少昀！”君息顾不上眼前的狼狈和耻辱，也顾不上手腕几乎被勒碎的疼痛，犹自挣扎不休，哀声乞求已经彻底疯魔的男人，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无辜的数十万族人：“是孤欠你，你要怎样折磨孤都行，别连累......”
纯阳传世律令，历代王君和大祭司都是敬奉天地的祭品，终身断情绝爱，不染凡尘。否则天道震怒，降下灭族之祸，累及阖族。
他不能就此束手，从了这个魔鬼。
大祭司一言不发，目光中的凶煞冰冷像是毒蛇般死死钉咬在君息眼中，一手掐着他劲韧的腰，一手用力扳着他的头，让他往身下看。
他的视线被迫滑下去，滑过自己尚且挂着几缕衣料碎片的伤痕累累的胸膛，隐现肌肉轮廓的平坦小腹，被强行分到最开的修长劲瘦的双腿，腿间属于他的淋漓的鲜血，眼睁睁看着粗硕狰狞的性器抵着本该隐藏在丰润臀缝间、如今却大敞四开暴露在别人眼前的后穴。
他居然要让他亲眼看着，他将怎样肏干他、侵犯他、占有他。
这是一场赤裸裸的强暴和凌辱。
“不！求......“灭族的惊恐淹没了他，他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那人终于冰冷一笑，薄唇开合，吐出一句话：“君息，你是我的，就算是天地神明也不能跟我抢。”
他骤然用力挺动腰胯，狠狠撞了进去。
所有未出口的哀求就此断在唇齿间。祭品已经被玷污，一切放下尊严的求饶不再有任何意义。
瞬间被撕裂开的疼痛让意识都有片刻的模糊，君息死死咬着牙，逼迫自己不在魔鬼的凌虐中发出痛苦的声音。眼前阵阵发黑，目光涣散，然而他分明看见，乌沉沉的死气自那人躯体中汹涌而出，飞速向整个纯阳之国铺展开来。
隔着山峰与湖泊，隔着平原和丘壑，他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死气漫过的地方，血肉鲜活的族人瞬间化为森森骷髅。
他将他压在身下不知疲倦地抽插肏干，他们的躯体在交合的地方融为一体。囊袋击打着臀丘的啪啪声中，鲜血浸润的水声中，肉体交缠的律动中，魔鬼的死气无可阻挡地席卷过整个纯阳国，吞噬了所有族人。
整整数十万人。
王君被强暴，一个国度的子民却因他灭亡。而他只能在祭台上眼睁睁感知着，什么也做不了。
骷髅们眼角流出血泪，空洞的眼眶仿佛隔着万重关山，齐刷刷“望”着他，哀嚎与怨气如同天谴雷霆般，从整个纯阳国的每个角落汇聚在一起，轰然碾碎他的神识，声声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不！”君息终于嘶吼着，挣扎着，猛地坐起身，胸腔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跳动，冷汗湿透了寝衣。
那支匕首的森森寒意似乎浸润在了骨子里，哪怕时空变幻历经轮回也摆脱不了。他仓皇四顾，直到眼神终于聚焦，熟悉的场景映入瞳仁，方才反应过来，他如今所处，并非祭台，而是纯阳国都最高级的学府，王城学宫的弟子寝居内。
眼下的他也并非前世没有心跳没有呼吸、言行皆受邪术掌控的活偶人，而是重生后活生生的血肉之躯。
是的，他重生了，在自碎魂魄不知多少年后，带着上辈子所有记忆，重生回了以储君身份在王城学宫求学的少年时期，再世为人。
梦中所见整个纯阳部族灭亡的一幕和少昀对他的凌虐，是他前世真实经历的缩影，也是他两生两世的噩梦和无法偿还的生死债。
手刃仇人的冲动和灭族辱身之恨如同烈焰般灼烧着他的心。勉强压制着滔天的杀意，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历法牌，恍惚的神识终于想起什么，心神蓦地一震。
今日是王城学宫的重要日子——现任大祭司与纯阳王圣驾十年一至，检视官长之政｜绩，考察弟子之操行。按照规制，学宫所有人，下至弟子、师长，上至长老、宫相，皆需着礼服、戴冠冕，前往试炼场恭聆圣训。
但前世也正是在这一天，君息在恭迎圣驾时遇见了那个疯子——那个称得上是他，乃至整个部族的生死仇敌，无尽梦魇的疯子，自此纠葛一生，至死不得解脱。
记忆中，那时他的寝居被人下了禁制。为了不受惩处，他筋疲力尽地破开禁制，总算赶在最后到了试炼场。
谁成想却在试炼场最边缘，如今日这般，遥遥望着一个年轻人随大祭司登上高耸的训示台，红衣烈烈如火，面容如霜似雪，冷峻而恣意。
就像是特意去奔赴一生的冤孽。
他的劫难，纯阳部族的劫难，就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