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值直直地看着李素纨,好像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花来,李素纨仍然平静而认真地回视,毫不露怯。
终是等到他深吸一口气,年轻俊郎的脸上扯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曦嫔主子,小的可以进去帮您通报一句,但皇上见不见您,这可由不得小的了。”
说罢,他鼻息微弱地哼了一声,直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内。
罗值来到齐朱皇的门前并未进屋,他站得远远地作揖,朗声道:“皇上!”
不等他再说话,厚重的男声就在书房内响起。
“让她们进来。”
果然,罗值看到在一旁憋笑的同侪们,无语地眯了眯弯眼——都说了不见,有人前来自是会有人通报,未得回应即是不允,非要为难他一个看门的,怎么今天偏偏就轮到他值守?
曦嫔几人被引进了门时,齐朱皇正坐在金龙镶嵌的椅子上批阅着桌上堆叠的奏折,并未抬头看任何人,他桌上奏折的数量跟周照霖的作业差不多,厚厚地压了一排。
即使是过了这么些年,李素纨每次见到皇上仍然有被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像被拉紧的弦,整个人绷得很紧。
曦嫔缓步上前行礼:“嫔妾见过皇上,给皇上请安了。”
齐朱皇放下墨笔就这么看了曦嫔一会儿,而后才开了尊口:“免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不是疑惑,而是命令的口气,曦嫔对此似乎很是熟悉,她不卑不亢地回应:“谢皇上恩典,嫔妾来此并无它事,只是嫔妾有一闺中密友不幸身染重疾,嫔妾自小与其相识,待其胜似亲姐妹,如今听闻此消息不禁百感痛心,看天地已然失色,恳请皇上能怜嫔妾的思亲之痛,赐一道出宫探亲的手谕。”
李素纨皱了皱眉,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怕是不好。
齐朱皇顿了顿,威严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要是人人都像你一般,这宫里可不得乱套了。”
“皇上此时只需答允嫔妾一人。”
“你?”他讥笑道:“你算什么?”
梅姑赶紧跪至曦嫔身后语带颤抖地哭诉:“求皇上息怒,主子只是一时心急过头,未曾想冲撞皇上。”
“不知所谓!”
这时齐朱皇身边的大太监林若萱悄然看了他一眼,侧身对其恭敬道:“皇上,老奴虽对曦嫔主子不是很熟悉,但也曾听闻这位主子在宫中素来安分守己,不曾逾矩半分,想来可能曦嫔主子也是重情重义之人,才会在这时说出一时情急之言。”
李素纨有些惊讶,就像林若萱说的那样,他们平时并无甚交集,这大太监为何会帮他们说话?
“好一个重情重义,依你所言,重情重义就可枉顾宫规,无视戒律?”
皇上的怒音充斥着整个房间,林若萱也跪了下来:“皇上息怒,莫气着了身子。”
“哼,带她们下去领罚,各二十大板,曦嫔再加禁足长宁宫三月。”
怎可如此无理?李素纨一口气憋在心里,而曦嫔上前还想再说什么,被林若萱拦了下来,一旁的梅姑也赶紧拉住了她。
“主子莫要再说了。”
曦嫔失魂落魄地被带了出去,脸上毫无血色,无力地被按在了行刑板上。
林若萱凑到她们耳边,压着苍老尖利的声音安抚道:“老奴会让他们轻点的,几位莫要再伤心了,这一罚你们非挨不可。”
话里好像有什么深意,李素纨警觉起来:“何公公的意思是?”
“毕竟有些事,皇上也不好明着做。”
何若萱点到即止,李素纨瞬间明白为何,于是转头安慰起曦嫔来。
这一趟火急火燎地来,却是个个扶着墙回去,好在还有转机的可能。
是夜,李素纨被叫了出去,她安顿好母亲后便行到约定之处,股见的疼痛让她行走不便,幸而习武至今练就的体魄让她不至于太过难受。
她盯着背对着她的墨衣卫说道:“我来了,你有何事?”
那个墨衣卫转了过来,赫然是罗值,他扯着嘴角笑对李素纨,表情里有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你好像不是很惊讶,为何会找你,又为什么是我来找你?”
“有话快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李素纨懒得计较他对自己的无礼,她只想快点回屋趴着。
罗值自讨没趣地摸摸鼻子,然后收起笑容正经道:“首先恭喜你愿望达成了,其次,有一件事情必须要你做。”
夜色掩盖秘密,高大的身影嘴巴开合几次后,满意地欣赏到了对面偏矮身影的困惑不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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