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嘉第四次因为割腕被送进医院的抢救室。
这次张敏兰发现得比较晚，人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了休克状态。
张敏兰哭红了眼，呆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
三十分钟前，她回到家，发现儿子的房门紧锁，怎么拍打都没有人回应她，等她叫人来开了门，何嘉嘉的血已经把整个床单都浸透了。
一大片鲜艳的红，让她现在还心脏狂跳。
终于，那盏红色的灯灭了。
何嘉嘉被推出来，脸色苍白，让人看不出来一点生气。
一起出来的医生看见她说：“阿姨，病人抢救过来了，现在还有点虚弱，暂时办理住院观察两天，没有意外就可以出院。”
张敏兰眨巴着干涩的眼睛，抓着医生的袖子连连点头：“好好好！谢谢！谢谢医生！谢谢！”
等张敏兰把手续办好已经是深夜，病房的护士年纪小，看到和自己妈妈年纪差不多的阿姨匆忙奔走，不由得生出一些同情心来，答应帮她多注意这床。
“阿姨，我们几个在这儿帮您多看着这床，您肯定还没吃晚饭吧，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来早点就好。”
张敏兰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再看看自己的儿子……哎。
她对着几个小护士又是一通感谢。
回病房看了一眼，何嘉嘉还没醒，也只能明天再来了。
她不知道的是，走后没多久，就有一个身影晃进了何嘉嘉的病房。
何嘉嘉的病床前，一个穿白色大褂的身材修长的男人，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扫射床上的人，他甚至没有动手，他的眼神、呼吸就已经把何嘉嘉抱了无数遍。
不满足于这点慰藉，终于他没忍住，用戴着乳胶手套的食指，蹭了蹭何嘉嘉嘴上的死皮，然后滑进嘴唇，在里面翻搅出淫靡的水声。
床上的人在梦中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秀气的眉毛皱成了一团。
男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动，俯下身用一个吻熨平了他的额头，然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把何嘉嘉周身的气息全部藏在肺里，满足地离开了。
张敏兰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跑去菜市场买菜，回来煮了一大锅新鲜的粥还有鸡汤，又提了一袋子水果急匆匆赶到了医院。
昨天那几个小护士还没交班，她赶紧过去，从袋子里掏出一些水果摆在工作台上。
“姑娘们，昨天真是谢谢你们了，阿姨知道你们不能乱收东西，但是吃几个果子总是可以的吧，你们领导要是说什么了，让他来找我，我帮你们说话。”
“阿姨，真的不用，是我们应该做的！”护士们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拒绝她的好意。
张敏兰坚持道：“不行！必须收下，不值什么钱的，你们偷偷吃没关系。”
怕她们又推辞，张敏兰直接放下东西就走，提着保温壶就去了病房。
何嘉嘉已经醒了，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目光游离，不知道在看什么。
张敏兰一进去就对他说：“哎呀嘉嘉，醒了就不要躺着了，不利于恢复，赶紧洗漱一下，妈妈给你熬了粥还有鸡汤，快点起来。”
何嘉嘉等她说完就立即翻身下床，走了几步他觉得手脚都有些浮肿，不听使唤，有种把别人的躯干拼接到他身上的感觉。
洗漱完回到病房，张敏兰已经把粥盛好晾凉了。
何嘉嘉看了一眼，是海鲜粥，空气里有一股腥甜的鱼肉和鲜虾味。
他没有理会这碗粥，而是问张敏兰：“妈，你不是说还有鸡汤吗？我想喝鸡汤。”
张敏兰听了有些不高兴地说：“可是粥已经给你盛好了，不吃就冷了不新鲜了，鸡汤吃完粥再喝呀！”
何嘉嘉沉默了几秒，然后低下头轻声说：“可是……我海鲜过敏啊……”
张敏兰已经端起粥放到他手里，固执地说：“什么海鲜过敏啊，都是骗人的。海鲜富有蛋白质，吃了恢复得快，听话，这么大了还挑食，要不要妈妈像小时候一样喂你啊？”
何嘉嘉勉强地撑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不用了妈，我自己可以。”随即他接过那碗粥，一大口、一大口地吃起来。
有点噎得慌，胸口闷痛。
张敏兰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然后从大红色的塑料袋里掏出一个苹果，切成一块一块地放在保温杯盖上。
到了晚上，何嘉嘉的脖子，手臂还有背上都泛起一片片红色的疹子，他感觉身体微微有些发热。
张敏兰在和隔壁床的大姐说话，这时候巡房的护士路过，提醒他们探视时间到了，不要逗留打扰病人休息。
等张敏兰一走，何嘉嘉就感觉身上的瘙痒爆发开来，他怎么抓都止不住，越抓越痒，到后面，皮肤都肿胀难堪。
病床到了晚上都会用帘子隔开，方便病人休息，何嘉嘉在混乱中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灰色的影子在床帘上慢慢放大，然后帘子被掀开，一个男人出现在他眼前。
白大褂，是个医生。
这么晚了还需要查房吗？这个医院还挺负责的。
何嘉嘉有些好奇地抬头看他，男人好像没有预料到他还醒着，看到他的动作愣了一下。
“医生，你是来查房的吗？”何嘉嘉想让他帮忙看看他的过敏症状，最好是开一点药，他实在是太难受了。
有了借口的男人自然地回道：“随机抽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有！”何嘉嘉坐起来，把上衣脱了，露出上半身。
苍白瘦弱的身体一下子暴露在男人的眼前。
脖子上的红肿蔓延到胸口，他的眼神从圆润耸起的喉结，扫至胸前精致饱满的两颗小豆，流连于因为呼吸起伏的腹部，然后隐没入被裤子挡住的地方。
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