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鸿宣在顾凯醒来之前匆忙逃走了。
他已经忘了自己来到这个房间的本意。
没有留下一张照片,没有和出轨的男朋友当面对质。
反而是和自己的前男友打了一炮,然后求饶之后落荒而逃了。
陆鸿宣觉得自己太过可笑。
他坐在车里不知道该去哪,太阳猛烈炽热,把他的虚张声势和仓皇无措照的无所遁形。
他最后决定返回学校加班,顺便催促自己的研究生汇报论文选题。
发动汽车之前他给顾凯发了一条短信。
:我想了想,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当时在一起的决定太过仓促,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恋爱是一个严肃的事情,希望我们都能慎重考虑。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
:希望分手的事情先不要告诉我父亲,麻烦了。
顾凯是他父亲的最后一任博士生,大山深处闯出来的贫家子弟。
从中国边陲最偏远的小镇走到首都最优秀的大学,成为一名讲师,他的人生经历励志又艰辛。
哪怕到了现在,陆鸿宣都不会因为出轨这件事情而否定他的全部。
甚至他回忆了一下过往的恋爱经历,觉得顾凯多少还算有点良心,不像高绍钧那个混蛋。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他,陆鸿宣开始在心里默背《逍遥游》,试图用这种方法把他从自己的脑子里挤出去。
他回忆起刚才在房间里高绍钧最后的表情。
满脸无辜地,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明明是陆老师自己走到我面前,自己把手伸到我屁股里的呀。”
你无可救药了,神经病。
陆鸿宣留下这句话之后就从房间里跑走了。
草!
陆鸿宣把车停进学校的车库,熄灯、关火,然后把车门重重甩上。
他开始懊恼,自己刚才都在说些什么,前言不搭后语,没有逻辑也不能准确表达情感,像是一个绝望的、只会发泄情绪的文盲。
“谁脾气这么大呀,车辆警报都被摔响了。”,车库西北角传来一个人的抱怨。
“实在不好意思。”,陆鸿宣下意识道歉,甚至微微弯了下身子,但是在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又很快直起来了。
“今天周六,你怎么会来学校?”,陆鸿宣语气很不耐烦,但还是站在原地等他走过来
刘杨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主任找我聊经费审批的事情,你呢。”
“加班。”
“这么热爱工作,周末都不去约会。”,刘杨哥俩好地揽过他的肩膀。
“分手了。还有,作为两个人性取向为男的单身男子,麻烦适度保持距离。”,陆鸿宣拿手挡了他一下。
“你说的对,大中华区最老实的男同性恋。不过你们为什么分手,你家老爷子同意吗?”
“感情不和、三观分歧、父母不同意,你自己选一个吧。”
“他出轨了?”
“什么?”
陆鸿宣诧异地望着他,开始思考自己做人是不是真的这么失败,导致别人下意识就会想到这个理由。
“真被我猜对了?”
陆鸿宣把公文包放到了办公桌上,不冷不热地说,“我就这么差劲吗?”
“恰恰相反,你只是太优秀,太无懈可击了。”,刘杨说得很诚恳,听起来是个合格的安慰。
但是陆鸿宣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体制内个个都是人精,每一个人都有几百套不重样的漂亮话亟待说出口,甚至连思考的时间都不用。
等到刘杨走了之后,他打开电脑,强迫自己投入工作,最后倒也真的做完了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课件PPT。
现在几乎没有教授会自己做课件了,每个人都有可以剥削的研究生,但是陆鸿宣讨厌一切私事公用,也不会让自己的学生帮自己做任何学习之外多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