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时青的脑子还是有些蒙圈,苏天翊的体香一个劲儿地往他脑袋里钻,闻得他更晕了,“我还没想过结婚啊。”
“好好好,我不逼你。”苏天翊连忙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就算心急,他也不能真的跟时青领证,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更何况中国目前还不支持同性婚姻,但他要把时青留在身边的想法不容更改。
时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苏天翊做的一切决定都没有征询他的意见。
“你刚刚见到我的时候,怎么眼泪汪汪的?”苏天翊疑惑地问。
时青垂着眼帘,缓缓开口:“我想到了宁秋原的葬礼……”
苏天翊沉默地抿了抿嘴唇,一年前他知道时青从意大利回来了,但是他没有去找他,生生压抑着那股思念,那个时候苏天翊还沉浸在自责里,自责自己为什么要出轨,自责自己为什么不能保护时青。
不过他还是回了一趟北京,是去见魏沐周。
当苏天翊走进那套四合院的时候,望着矗立在秋风下萧瑟的树木,入目可见满是荒凉,沉闷压抑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
他敲了敲门,过了很久,门才被打开,魏沐周顶着一头蓬乱的头发了走出来,胡子拉碴,眼睛红肿,手里还紧紧的地握着手机。
看见来人是苏天翊,魏沐周戏谑地笑了一声:“哦,是你啊。”
他对苏天翊心里是有恨的,不仅恨他,也恨自己,他恨苏天翊不让他去南极科考队,否则死在南极的就不是宁秋原,而是他,他也不用这么难过,他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苏天翊去欺骗宁秋原。
人一旦有了坏心思,就是作茧自缚,在这三四年间,魏沐周失去了疼爱他的奶奶,也失去了此生挚爱,他感觉自己活着就像一具行尸走肉,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可当苏天翊将那一纸南极科考队的聘请书丢在他面前时,魏沐周眼里再次有了光彩,他终于可以去完成他爷爷没做完的事,完成他和宁秋原共同的遗憾……
时青震惊地看着苏天翊,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同意让他去了科考队?当初为什么不让他去呢?因为他是你的老情人,你心疼是不是?”
如果当年苏天翊就同意魏沐周进南极科考队,说不定宁秋原就不会死在遥远的南极!
“我不是!我,我也没料到宁秋原会替他去实现他的梦想,那个科考队要处理的项目让我去做我都不一定能做好,里面的内容都是高度保密的,魏沐周一个外人我本来就没想让他进科考队,谁让宁秋原的资质达标了!还被录取了?那个时候我在执行任务,我根本不知道!”苏天翊拽着时青的手腕,焦急地向他解释。
也是,世间的阴差阳错是无解的问题,谁都不能料到以后。
“你别跟我吵架行不行?宁秋原的死,我们也感到悲哀,但是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好好的活着,并完成他们遗憾,继承他们的信仰,去做更有意义的事。”苏天翊沉声说。
时青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我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宁秋原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
苏天翊抱着他,微垂的凤眸流露出淡淡的哀伤:“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而在于创造的价值,这些年我见过比宁秋原更年轻的逝者,有很多孩子在执行的任务中丧命,他们都葬在这座墓园里……”
“你别说了。”时青连忙打断他,苏天翊说得他心慌,时青明白他说的任务有多危险,眼前总是浮现出他心脏被贯穿的样子,一阵阵的心悸传来,他搂紧面前的人,他害怕,他不想苏天翊死在他面前。
尽管他没多说一句话,苏天翊也能感受到时青传达给他的情绪,全都是依恋和不舍,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男人,欣慰一笑,感慨道:“我挺羡慕魏沐周和宁秋原,纵使不相见,也彼此相爱,我去看魏沐周的时候,他对我说,宁秋原死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他这一辈子就爱过他一个人。”
最深切的告白成了临终遗言,宁秋原干净纯洁的爱注定成为魏沐周余生唯一活下去的信念。
“我这辈子,也只爱你一个人。”
接踵而至的是苏天翊的告白。
时青抬起眼眸,正对上苏天翊的目光,他目光坚定,在他深切的凝望下,时青微微一笑:“我信你。”
苏天翊傲娇地把脸一撇,轻哼一声:“你就不一样了,在我之前还爱过好多人呢。”
“那我跟你保证,我这辈子最后一个爱的人,是你。”时青摸着他的脸,认真地说。
苏天翊转头看向他,五年了,他终于能再次将这个人拥进怀里,并且不止眼下,还有未来的每一个时光,现在想想,都像做梦一样,他眼眶一酸,搂着时青,在他耳边低声说:“要是我不把你找回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打算回到我身边。”
“呃……”一语中的,时青顿时语塞,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因为他身上的蛊毒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原本以为不和苏天翊相见便能保住俩人的平安,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他下巴搁在苏天翊的肩膀上,把话题岔开,嘟囔道:“是林煜告诉你真相的?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苏天翊瞬间把刚刚的问题抛在脑后了,至今想起自己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胸中就有一股闷气,不由得照着时青的耳朵轻轻咬了一下,扁着嘴说:“你跟祁衍不是开了一个慈善基金会吗?一年前回来参加新闻发布会……”
时青慢慢明白了,估计是那次的新闻发布会他在视野面前露脸了,所以林煜才会和苏天翊提起他。
说来,创办慈善基金会的钱,还是姜奕把Redleaves卖给徐泠洋后分给股东的资金,Redleaves是祁衍,时青,姜奕,宁秋原和季真言五个人第一次合作的生意,也代表着江城五大家族的合作意向,只可惜最后以失败告终。
慈善基金会是五个人的另一种的合作形式,由祁衍发起,他们四个人参股,注资,捐赠,这几年在祁衍的经营下在不断发展壮大,已经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大型慈善基金会,总部就设立在北京CBD那栋三十二层的写字楼里。
只是季真言和时青都在国外,没怎么管理过基金会。
“那林煜呢?”时青心里有些不痛快。
“别提了,前段时间林煜招呼不打,莫名其妙跑到西藏去了,徐泠洋跟我打了个招呼,把国道封了,把他堵回来了,然后给人家脚筋挑了。”
“啊?”时青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天翊,由此及彼,觉得自己的脚脖子隐隐作痛,“他,他是疯子吗?”
他没跟徐泠洋打过交道,但是这个人却一再刷新时青的认知,太恐怖,太偏执了吧?
“现在你知道我有多好了吧,我都舍不得伤害你。”苏天翊摸着时青的脸,眼中满是深情。
时青简直给他气笑了,苏天翊平时在床上没少折腾他,每次失控的时候都连啃带咬的,不咬出血,他就不肯罢休,更别提之前的事了,他不禁没好气地说:“你是忘记天津旧船厂的事了吧?”
要不是苏天翊找人绑架他,结果玩脱了,时青还未必会被人下蛊。
“啊啊啊,你别说了,”苏天翊满脸不悦,过往的不堪一旦被提起,他心里就不舒服,跟吃了个苍蝇一样,他牵着时青的手,准备带他离开,“走吧,该吃午饭了,我都饿了。”
“等一下,等一下。”时青连忙制止并挣脱他的手。
他在赵远山的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他知人善用,引导苏天翊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苏天翊站在时青身边,对赵云山行了个军礼,随后和时青一块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