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昏黄的教室里浮起灰尘,半明半暗的光从铁门的缝隙里透进来。影子被拉长了,拉得尖锐而漆黑——人影重叠在一起,像是有什么人匍匐在另一人身侧,发着抖发着汗。
“别挨着我的衣服。”姜苏垂着眸,冷眼看着一旁趴跪着的男生。他低下头,语气冷淡,“你怎么敢让其他人碰他。”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王耘整个人抖成了筛子,眼里带着恐惧与恳求,“姜少爷,我都是按要求做的!没有想到会有人帮他出头啊!”
“出头?”姜苏终于正眼看了看他,“他是被人抱出来的。昨天我去见他的时候,他看着我哭了好久,他好伤心。你说怎么办?”
他眼里阴狠之色一闪而过:“他哭了几分钟,我就让你父亲在监狱里哭多少年。”
“姜少爷,您说好了要救他出来!您不能……”王耘愣了愣,哭喊着想去够姜苏的手,却被他一脚踢开。
姜苏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王耘只听见他慢条斯理地说:“管好你的嘴。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情,你就陪你父亲一起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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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锦请了半天的假。
第二天回学校时,许锦依旧穿着那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一件单薄的黑白色校服。今天是他学生会轮值,一早就带着红色的纪检袖章,站在门口等迟到的同学。
冬日早晨的风很冷,把许锦的眉眼与鼻尖都吹红了,许多人路过时和他打招呼,他都一一笑着回应。
等到早读零响起,许锦把迟到同学的登记表格收好,慢慢走回了教学楼。
口袋里的手机在不断振动,许锦走到教学楼走廊的尽头,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犹豫了一会儿,点开了通话:“喂?您好。”
“是许锦吗?”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男音,声线有些低沉,“我是你哥哥。”
许锦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一个哥哥。他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外婆和他说是他们老人家想要带小孩子,就把他接过去抚养了。但是这些年外婆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闹得很僵,于是便没有怎么带他回去见过父母。
许锦想见自己的妈妈,但他很懂事,从来不对外婆提过分的要求。外婆对他很好,外公在小时候也总是做一些手编的小玩意逗他开心。他知道有妈妈的存在,但外公外婆的爱已经够多了,妈妈不爱他也在情理之中。
后来许锦长大了才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有两套发育完整的生殖器官,他是个怪物。
爸爸妈妈是因为他是怪物,才不要他的。
“嗯。”虽然许锦常年对原生家庭刻意忽视与冷待,但也许是血缘的关系,他在听到哥哥声音的一刻,心中还是“砰砰”直跳。
他半晌才说,“哥哥,我是许锦。”
“小锦。”傅常桓压低嗓音,温柔地问他,“你最近在学校过得还好吗,生活费够不够用?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哥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