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就睁眼。”
连密在梦中隐约听到了这句话,很熟悉,让他想起了最初在屋里醒来的那天,装睡的他就是被这句话语喊醒,然后开启了这段无法回头的旅程。
干什么?因为他逃避的太久,所以想用同样的把戏骗他睁眼吗?反正睁眼后还是要在这间屋子里跟它缠缠绵绵直到生命的尽头对吧,那么让他多睡一会又怎么样,非要折磨死他才开心吗?
“混蛋......”他闭着眼呢喃出声,眼角渗出的泪水顺着干涸的泪痕流入枕中,“滚蛋......”。
他也只能这样骂骂了,他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自杀这种一了百了的法子即便在他脑海里转了好几圈他也没有勇气对自己下手。
甚至于他想要是那东西像对薇薇安一样自己撕开他的肚子,或许这时候他还会当做是种解脱,反正他不会疼,不会疼就可以去死。
......可是、可是啊,好不甘心,明明都坚持了那么久了,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自救了.......就这样放弃吗?
“唔......怎么这次不睁眼了,哭什么,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耳边响起了低沉的话语,那是恍如隔世的连密许久没有听到过的温柔又镇定的声音,他感到脸上痒痒的,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沾着泪珠的睫毛颤抖着掀开眼皮。
那莹润的黑眸一动又流出了泪,模糊的视线里看到的就是拇指伸来擦去他眼泪的画面。
“该不会每天都在哭吧,小可怜,孕夫得保持心情愉快。”
男人的指腹有些粗糙,蹭在连密脸上痒痒麻麻并不舒服,可是连密却比任何时候都祈求这份属于人类的温暖再多一些、再慢一点。
泪水褪去的眼珠黑亮动人,连密就这么直直的盯着XIII,生怕一眨眼又回到了一个人的噩梦小屋之中。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一个身心健全的男人看,尤其是在只有你们两人的时候。”
某身心健全的男人放下手,有些无奈的对明显受惊过度的小孕夫说道。
“我们......”连密轻声纠正了XIII用词,“是我们,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在。”
【不、不!还有我!还有乖乖在!妈妈!乖乖在!】
尖利的声音从连密肚中炸开,把连密重新拉回了现实,他的脸色瞬间煞白,瞳孔动摇的像是被发现了最可怖的秘密想要捂住肚子,可XIII却先一步按上了他光裸的肚皮——当然并没有用力——语气阴沉道:“闭嘴,脏东西。”
【啊——!】
【乖乖不是脏东西!】
【把你的脏手拿开!你不可以碰妈妈!】
“再叫我就把你妈妈的肚皮剖开,把你掏出来让你亲眼看着妈妈流血致死好不好?”
连密闻言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那男人的威胁极为有用,在说完这些后,他的肚皮虽然气的仍旧一鼓一鼓,可它确实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发出那样刺耳尖锐的叫声了。
“......它可真爱你。”
XIII发自内心的感叹着,但拇指和中指却弓了起来警告式的给肚皮的凸起弹了一个响蹦,那凸起立刻凹陷回去,将肚皮归为平整,但里面仍旧传来了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压抑音量的怒骂。
【你!你弄疼妈妈了!】
“急什么,弄疼了我给他揉揉。”
XIII居然真将掌心滑到刚才打响蹦的地方,粗糙的手掌轻柔的顺着连密鼓胀的肚子顺时针抚摸,属于男人火热的雄性热量从肚脐眼钻进了体内的四肢百骸。
这、这是在干什么!
连密撑着上半身,一手打掉了男人明显越界的手,满面通红愠怒道:“你弄疼我了!”
当然这是假话,他根本不会疼,非但不疼,这男人热热的掌心还揉的他很舒服,可是现在不是被这些糖衣炮弹轰炸的时候。
“你回来干什么?”连密尽量让声音不那么发软发虚,手也不甘示弱的摸回了自己的肚皮,看起来就像一个合格的母亲在保护腹中的孩子,对外来者保持敌意一样。
呜......妈妈爱它,妈妈还是爱它的!
他是向着乖乖的!他就是被那个坏人给弄疼了!
不敢出声的怪物喜极而泣,它差点就以为妈妈醒不来了,无论它怎么哭泣吵闹妈妈的心跳声都在慢慢减弱,本能告诉它应该快点出去,母体撑不住了就该换其他的妈妈了,可是、可是它舍不得,这是唯一一个给它母爱的妈妈,它只想要这一个妈妈。
早知道就不亲亲了,不亲亲的话它就不会控制不住身体......
一切都不能重来,人类的身体是如此的脆弱易碎,在感受到妈妈生命流逝的它混乱崩溃的极速膨胀着,将那肚皮撑到了怀胎十月足以临盆的大小。
那本就白嫩的肚皮被撑的薄薄一层连毛细血管都清晰可见,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团通红的东西七手八脚的在扒着肚皮,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肚子撕开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坏人进来了。
它记得这个人,在它还在上个女人的肚子里时就感受到他了,强大的味道,无时无刻蔑视着它,或者说根本就是无视它,觉得它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只会看着妈妈,那时屋里的人都在看妈妈,它也一样。
“肮脏的东西.......还真会找地方钻。”
他进来之后就一直盯着妈妈,可是看到妈妈快死的模样又冷冷的说出了这句话。
它知道那是对它说的,因为杀意无声蔓延在小屋里,生存的本能让它的崩溃与混乱停滞了,它看着坏人又从虚空中抽出了一管「浓雾之绿」——它记得之前那个会打火的小矮子是这么说的——捏着妈妈的下巴给他灌了进去。
如果是其他东西它肯定不会让坏人喂妈妈,可是这个液体的味道它喜欢,连颜色都和它的血一样,比独角兽的紫血好喝多了,所以、所以它才没有动——绝对不是怕他了——在看到那绿液顺着妈妈的喉管慢慢流进胃里,那微弱的心跳声终于重新有力的跳动起来。
它好开心好开心激动的差点又落泪了,可又紧张害怕妈妈醒来后就站到坏人那边去了,毕竟它只会闯祸,可这个坏人救了妈妈两次。
要是妈妈真的跟坏人好了,它就、它就真的吃掉妈妈!
所以没有人能明白当它发现妈妈居然还是向着自己,跟它说同样的话斥责坏人时它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