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满腔的火气还没散尽，把矛头指向了在他看来“拖拖拉拉”“毫无用处”的春华娱乐。他认真地询问程现阮雨要怎样才能和公司解约，程现表情复杂，“是他要解约，还是你想让他解约？”他心里显然已经有了答案，没等李念回答，就接着说下去：“樊晖艺马上就要升了，以后春华艺人这块儿实际上就是捏在她手里。她对阮雨有愧疚也有感情，以后阮雨回去，至少不会亏待他。但如果阮雨要提前解约，他还有剧和电影没播，都是好项目，眼看这波过去就要大火了，春华肯定不会愿意放手，十有八九得闹上法庭。你自己想想，他现在有精力去应诉吗？再说，春华背后靠的是百音，百音出了名的和媒体关系好。真撕破脸皮了，他们不愿意继续背骂名，就得把脏水往阮雨身上泼。叔跟你讲实话，星艺不是我一个人的，不可能为了你们跟合作伙伴闹得不好看。到时候光靠我的关系可不一定压得住。只要阮雨还想复出，现在和春华解约没有半点好处。”
李念暂且冷静了些。程现的态度隐晦地指出了什么被他忽略的东西，但现在他还看不清，也不打算细究。他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可以放在自己身上。
鸡飞狗跳的间隙，期末考试还在进行。这是最后一门，考完他就能专心陪阮雨。
刚走到教学楼门口，有人把他拦住了。李念上下打量眼前慌慌张张的男人，不等他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周锐。”怒火蹭地涌上来，但表情还维持着冷静，“我要考试，能马上就解决吗？”在周锐说话之前再次打断了他，“不能就等我出来再说。”
考试持续了三个小时，出来后李念没说话，快步往前走。周锐追在他身后，咽了咽口水，脚步不停，跟着迈进了拳击馆。
“上台。我给阮雨面子，戴手套。”
周锐深吸口气，还是赶鸭子上架站上了拳击台。刚刚站好，李念径直给了他一记勾拳。等他重新站稳，对面的少年人摘下了手套，尚未放松的肌肉还在发颤。李念甩了甩手，摸出手机开始录音。“好了。说吧，这里就我们两个。”抬抬下巴指了指周锐脑袋后面的摄像头，“他们这里的监控没有声音，你别转过去就行。”
“阮雨家里的事，是我不小心说出去的。”
“说点我不知道的。”
“……泄露消息那个人，有我和阮雨的聊天记录，可能还有合照。”
李念的眼睛被怒火点燃，亮得瘆人。周锐下意识抬手挡住脸，没有想象中的重击，他放下手，稳了稳呼吸，继续说。“我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常去酒吧喝酒……”
周锐一直很想念阮雨，但更清楚自己做的烂事无法挽回。阮雨越来越红，学校里好多人知道他们“关系好”，托他向阮雨要签名。这个名字每天从眼里耳里灌进他肚里，再发酵出满腹的苦闷。他甚至不能表现出他俩已经“闹掰”了，那势必会引来更多的好奇与追问，还可能影响到阮雨。
虽然他是最没有立场说这句话的人，但他真的不想再伤害阮雨。可是现实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或许他是阮雨的什么劫数吧，下一次伤害来得比想象中更快、更深。
看到阮雨生病的消息，他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无法补救，无可奈何，他只能出去喝酒。酒水喝多了，就逼出了满肚子的苦水。最后的那点儿神智支撑着他一直没提名字，只说“前女友、女朋友如何如何”。其余还说了什么，就不受控制了。他每次都一个人喝，喝完一个人喃喃自语。那一回，却有个人在旁边听，听了还长吁短叹，对他颇为同情。还给他多买了几杯酒，让他醉得更加彻底。
第二天醒来，周锐最先想起一句话，那人问他，“这么说，你前女友是明星啊？”觉得有点奇怪，拿起手机一看，没电关机了。昨晚还有意识的时候，手机里剩的电量绝对够过夜。开机检查，一切如常。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试着恢复了一下被删除的文件，发现有大量的聊天截图。他寒毛直竖，自己恐怕早就被盯上了！再翻了一遍相册，里面和阮雨的合照他都没舍得删。照片虽然算不上暧昧，但结合聊天记录，恐怕已经足够被当作“实锤”。
他很清楚，现在这个社会，“同性恋”的传闻会对公众人物造成多大的影响。他怕传出去，不敢报警。想联系阮雨，所有通讯方式都被拉黑。在网上找了一堆信息，又不敢跟这些随随便便就能联系到的人说这事儿。无计可施之下，只能心存侥幸，盼望消息不会真的泄露出去。
可惜天不遂人意。阮雨的身世开始曝光，他知道肯定是自己这里出了问题。他不确定自己说了些什么，或许什么都说了。他急得团团转，最后想起那晚遇到的李念，大概是阮雨的……新欢。鼓足勇气，决定去李念的学校碰碰运气。
“那些……照片和聊天记录我都删掉了，我不想给他惹麻烦……”
李念努力抑制了自己揍人的欲望，又止不住地后怕，怕自己没被周锐碰到。他把拳击手套扔到地上，抓起外套就往外跑。先去了程现的办公室，没碰到人，只能留了消息打道回府。
饭桌前阮雨在等他，“今天这么晚？”
“去找了一趟程现。”李念犹豫了片刻，“还碰到了周锐……你说得对，他是不小心。”
阮雨愣了一愣，“哦。嗯……他人其实不坏。”
李念叹气，“就是管不住自己。”管不住下半身也管不住嘴，不知道长个脑子是干什么用的，纯种＊＊。
程现收到留言赶紧往李念家赶，在书房里仔细听了那份录音，听得他龇牙咧嘴，面目扭曲。“你居然没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