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傅初霁的声音入睡后,阮灯只是安睡了几个小时,之后的时间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做噩梦,梦中净是些光怪陆离的画面。
上一个梦还停留在恶鬼吃人时的血盆大口,在他短暂地清醒过后,下一个梦紧接着就变成了他和一个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赤身缠绵。
大脑的潜意识令他在梦中产生近乎真实的触感,男人抚摸在他女穴处的大掌仿佛还带着滚烫的体温,给他带来异样的快感。
男人一直在他耳边徐徐低语着一些床笫之间的腌臜话,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在发烫,内心想要挣扎醒来,却怎么也无法逃离这个充满性欲的梦境。
就在阮灯以为自己要溺死在欲海中时,手机发出急促的震动令他浑身颤抖了一下,彻底从噩梦中清醒过来。
他的额头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冷汗,无法安眠的心跳震得他头痛欲裂。他在接通电话后,意识混沌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罗屹”二字,哑声道:“喂?”
“小少爷,快点儿收拾收拾下楼吧,老爷中午吐了一大滩血,现在刚从抢救室捡回一条命来,傅初霁让我马上接你去医院。”
阮灯的身体瞬间如同跌入冰窖一般,冰凉的手指颤抖到快要握不住手机:“好,我现在马上下楼。”
噩梦中画面的终究只是幻境,现实中还有更残酷的在等着他,虽然父亲的癌症早已是无力回天的状况,大家都在陪他得过且过,但这是阮灯第一次直面危机所在。
他不知道父亲到底能不能熬过这一关,而现在深究起来,他在未来将要面对的一切负担,都还是未知数。
到达医院时,阮灯已经从傅初霁那里得知,阮栩谦目前状况平稳,但是有重要的话要对两人交待。
阮灯刚推开病房门,就看到阮栩谦的贴身助理佝偻着肩膀站在屋内,而傅初霁背对着他,用他从未听过的语气冷声道:“你自己跟老爷说明情况吧。”
“是……是这样的……那对跳楼的情侣在偷走U盘的当晚,就把U盘转移给了女方的父亲,这个男人一直在农村游手好闲,并且套用别人的身份证件,我们一开始也怀疑过他,但是去他家搜了好几次都没搜到U盘……”
“所以你就收了石君翔的钱,一边帮他寻找U盘的下落,一边给我们散播虚假消息?”傅初霁冷笑道,“你为了这点儿钱,瞒了我们整整一年,可真是让我们像无头苍蝇似的,一顿好找啊。”
阮栩谦在病床上使了个眼色,傅初霁立刻一脚踹在助理的小腿处,让这个将近两米的大块头哀嚎着跪倒在病床前。
傅初霁身为一个常年健身的成年男子,他这一脚就算不下狠心,也依然能让大块头的小腿肿上好几天。
阮灯在门口看得胆战心惊,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傅初霁的力量有多么恐怖,震惊之余,无法出声影响屋内的审问。
傅初霁没有察觉到阮灯的出现,居高临下的语气令阮灯分外陌生:“要不是这个男的今天早晨自投罗网,在公司门口拿着U盘勒索钱财,你这个废物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阮栩谦注意到阮灯站在病房门口,于是摆摆手道:“罢了,U盘说不定早就被石君翔备份了,我先派人去与他交涉交涉,你给点钱把那个叫花子打发走吧,剩下的你看着处置。”
助理忍痛哀嚎起来:“老爷!老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阮栩谦充耳不闻,只是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对阮灯笑道:“灯儿,到爸爸这里来。”
阮灯的视线还没来得及从傅初霁身上挪开,就和他惊愕的目光对视上。傅初霁对他的出现倍感意外,瞬间皱起的眉头似乎是在责备罗屹刚才为什么没知会一声。
阮灯懵懂的神色不明所以地闯进傅初霁的眼中,他很快敛起暴戾的神色,与此同时,罗屹把助理拖出病房,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傅初霁迅速换回那副略显柔弱的表情,对阮灯尴尬地笑了笑,转身低声道:“您说当领导要有当领导的架子,刚才我这么做,表现得还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是要这样做,才能让他们信服。”
阮灯一听两人的对话,脸上紧张的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依然带着充满少年气息的纯真与美好,笑着走过来握住阮栩谦的手,唤道:“爸爸。”
“哎,宝贝。”阮栩谦对阮灯笑了笑,冲傅初霁伸出另外一只手,牵着他们二人,“灯儿,今天把你叫来不为别的,医生说我的日子不多了,我走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初对你最好了,你要听他的话,不要惹他生气,知道了吗?”
阮灯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面对父亲直率的坦白,他还是难掩委屈。
之前遭受过的折辱令他想要崩溃大哭,可面对时日不多的父亲,他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袒露心声,只能把委屈嚼碎了咽回肚中,脸上挂着令父亲安心的笑容:“好,我答应您,我俩好一辈子。”
傅初霁的心跳瞬间失了一拍,他压下心头的雀跃,脸上蒙着一层忧伤:“老爷,您放心吧,我们会好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