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即位六年有余，民安农兴，海晏河清，官廉风正，今四海同兴，望后继之承之。”
“然，皇嗣年幼，外有忧患，朕恐因己之承而泯先帝祖业，朕之七弟，承先帝之血脉，才学甚笃，品行端正，有御外敌之能，堪承大统，故传位于凌王姜渝。”
“皇嗣姜寻，姜烨按皇子之礼，于及冠之日封王。”
“……”
姜扶灵前，随着太监尖尖细细的声音，一道道他生前的诏书被宣读出来，在搅乱着众人的情绪。
灵前跪满了人：朝臣，皇子，妃子……
众人面上都是悲痛，但是都各自心怀鬼胎，毕竟那一道道诏书关系着自己日后的生杀。
如果说有什么完全一样的话，就是对于这位皇帝死的时间的巧妙以及传位于弟的决定的腹诽。
真的是死得太巧了，偏偏死在了北边戎狄磨刀霍霍正要南下侵略，江山内各自为政的时期，可谓好大一个烂摊子！
而现在这个烂摊子丢给了凌王姜渝，自己的子嗣处理得模糊不清，如果不是姜扶人已经躺在棺材里了，那算盘珠子都要崩路人脸上了。
不过，在朝臣眼中的冤大头——姜渝，此刻却是眼眶通红，强忍着情绪才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定定地看着那副棺材，仿佛将目光停留在那上面多一秒，就能在脑海记牢一分。
由于太过专注，那太监念完旨意的时候喊了好几声“接旨”姜渝都没有应，最后只好直接走下灵台到了姜渝面前给他。
姜渝接过那道圣旨，手微微发抖，将上好的帛握得陷了下去。
“叩见陛下——”所有人都朝着姜渝的方向跪拜下去，场面一下子颇为恢宏。
姜渝等这一声喊完，终于是意识到自己成了帝王，原先压抑的不耐烦的情绪瞬间爆发：“滚出去。”
所谓言官正想履职进言，却被一道寒芒吓得将腰重新弯了下去。
“全都滚出去！”姜渝收回刀，脸上满是不耐烦，原本在战场上历练出的血气威慑着。
最先一波人能起来的曲着腿跑了出去，腿软的，爬也爬着出去，还有三三两两搀扶的……即使是最有读书人清高气的那几位也避其锋芒紧跟着前头的人出去了。
相比于朝臣和妃子，姜寻和姜烨作为天潢贵胃倒是没那么害怕。
“这就……”姜寻正要阴阳怪气两句，却被一臣子抱起捂住了嘴，姜寻慌乱中抬头一看，是他外公——孔太师。
他们聊了什么暂时不提，灵前的姜寻看着人如同潮水般褪去，又对旁边的总管公公道：“你守着殿门吧。”
总管公公低头“喳”了一声，眼底却是惊涛骇浪。
他用都不敢用余光打量，只眼观鼻鼻观心地在灵堂门前背过身，弓着身子“站岗”。
一声“嘎吱”响起，那是棺材盖打开的声音。
棺材里，姜扶面容温润，眉眼俊朗，仿佛只是沉睡，陪葬的器物已经放下，显示着棺材主人尊贵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