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事就不要再拿来烦扰大人了,你们看着办就是。”
“可城外眼看着就要闹起来了!守城门的人里想是混入了奸细,竟然朝流民放冷箭,现在城外乱成一团,再不派人出去安抚恐怕……”回禀的尤管事急得额头冒汗,想要绕过他进屋,程方不耐地敷衍两句,见他还不肯走,把脸一沉,“外头再怎么闹又能如何,只要城门落锁,他们还能攻进来不成?大人如今病体沉重,正是需要安心静养的时候,你是想逼死大人吗?糊涂东西,来人!”
“程方!你百般阻挠我见大人是想干什唔唔……”
尤管事看他的眼神终于变了,左右守卫立刻上前把尤管事架起来捂住嘴丢了出去。
程方负手站在阶上,细细品味了一番大权在握的美妙。
还不够,只是控制了区区一个程府,还远远不够。
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务迟迟得不到推进,他便有些烦躁起来,连喝了几大口冷茶才勉强压下满心焦躁。
程珩究竟把账目和官印放到哪里了?
掌控程府的这两天他已经把里外上下来回翻了数十遍,尤其是程珩那个以往不允许他进入的书阁,可就是遍寻不见。他甚至不知把耳朵贴在地砖上敲来叩去多少次了,只是一个暗格暗道都没能发现。
没有官印、找不到那份江阳盐铁的账册,他们很难以程珩的名义伪造文书,主子又如何能够借此来定程珩的罪?眼看着彻底将程氏毁在旦夕之间的希望就在眼前了,却因为他还没能够找到的缘故迟迟不能展开后续行动,这让他如何不心焦。
如果不在程府宅邸里的话,程珩会把这两样关键的东西交给谁呢?李绪吗?
不会。程方马上就否决了这个念头,李绪是武将,从不插手这边的事宜,程珩没有理由事先将账目交到他手里。
不在程珩身上,那就只能在他最信任亲近的人身上了。
程玉娇,会是她吗?
尹氏?她的可能倒是要大上许多。
程方走到后院里,刚踏进院门便听见那捂也捂不住的咳嗽声,听得他愈发心烦。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把解药都拿出来用上了吗,怎么反而看起来程珩病得愈发厉害了?
心里念头转得再多,他还是先在面上做出一副忧心的模样这才进了屋。
屋里暖烘烘的,程珩孤身一人卧在屏风后的软榻上,手垂在榻边,胸膛微微起伏,脸色灰败,听见他进来的动静也没什么反应。
程方走过去,俯下身去捡他手里握不住的那卷书,快要拿到手里的时候书的另一端被人握住了。
他抬头正好对上程珩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大人。”
程方手上暗暗用力,程珩病重无力,僵持不过,最后还是被他拿走了书卷。
“大人,您今日感觉如何?可想吃些什么?”程方不动声色收起来,替他掖了掖衣袍。
程珩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伸手想要拿回来。
程方仔细地端详着他,将他手指微微拧紧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服侍了程珩多年,他认出这是程珩紧张时的惯用动作。程方眯起眼,像是察觉到什么,直起身来将书翻了几翻。
只是一本诗集。他捻起其中一页,搓了搓,眼睛一亮。
手里的触感是有些异于寻常的,难道是有隐藏的书页在里头?榻上咳声拉回他的注意力,程珩终于眼里有了焦急之色,挣扎着要起身抢回他手里的书卷。
程方自然是不会让他如愿。
“大人,您都病成这样了,还是别再耗精神了。”程方微笑着起身,程珩的脸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