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贤用力推搡着黏在自己身上的陈凡君，他看上去消瘦，实际衣服下面全是腱子肉，力气大得吓人。陈凡君没撑住脚底趔趄，扑通摔倒在地上，泥水全粘在新校服上。
“啊……”
估计是想起赵秀珍临出门前的威胁，陈宇贤明显怔愣了一秒，就算他平常藏得再深，人身毕竟是肉长的，挨揍时的疼想忘也忘不掉。他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小心翼翼地向陈凡君伸出手，结结巴巴地说：“那、那个……你没事吧？疼、疼吗？”
“疼！呜呜……好疼啊……”
陈凡君嘴一撇，眼角下垂，当场挤出两滴眼泪，弄得陈宇贤更紧张了。陈凡君表面泪眼婆娑，哭得可怜，心里却暗中在为哥哥第一次因为自己而表现出的慌张感到窃喜。
“别、别哭了，先起来，起来……”
陈凡君假兮兮地吸溜鼻子，朝哥哥伸出手：“你拉我！”
“唔……”
“你不拉我就哭。”
路上有人注意到这场闹剧停下来观赏，陈宇贤不想引人耳目，不情不愿地牵住弟弟的手。
“不许松开哦。”
“……”
强扭的瓜一样甜，甚至更甜。陈凡君像看待战利品一般美滋滋地打量陈宇贤，在心里给他的表现评分：倔是倔了点，不过有办法管教。尤其手里还握着把柄，勉强算合格吧！
陈凡君正想着如何在恰当的时机打出杀伤力最强的王炸，让哥哥彻底成为自己的小奴隶，周围的环境逐渐嘈杂起来。
乐城规模小，尤其赵秀珍生活的这一片本来就是个小镇，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根本藏不住秘密。陈家新来了聪慧可爱的小孙子的消息早已传开，见过没见过的人遇到陈凡君，都忍不住跟他打招呼。陈凡君忙着应对，练习册的事情只得暂时搁置。
走到校门口时，兄弟俩遇到一位大爷。大爷姓郭，是赵秀娟的麻友，这段时间陈凡君没少去他家做客。除了两个老人，郭家里有一个孙女两个孙子，孙子都在这所学校读书，估计是来送他们上学的。看到兄弟俩亲亲热热手拉手，郭大爷表情复杂，赶紧把陈凡君揽到自己身边咬耳朵：“凡凡，你咋个跟傻子在一起啊……”
“郭爷爷，你说啥呢，这可是我哥啊！”
“我知道，但这不是……唉……”
郭大爷欲言又止，为难地挠头，陈凡君一眼看穿他想说什么。他本可以随口搪塞，却猛地抬起胳膊，炫耀似的亮出他和哥哥紧握的双手：“郭爷爷，我哥傻是傻了点，但是人可好了。你看，他还送我上学呢！”
“你们兄弟感情好就行……诶，你衣服咋这么脏啊？”
“刚才有车子碾过泥塘，溅到身上了。”
“现在都什么王八蛋在开车啊！也不知道减个速，真没素质！”
郭大爷骂骂咧咧走了，陈凡君这才扭头看向陈宇贤：“待会他肯定会去找奶奶打麻将，这样就不怕他告状啦。怎么样，有没有稍微信任我一点？”
似乎是对脚边的泥巴产生了兴趣，陈宇贤低着头，反正就是不说话。
“哼，早晚撬开你的嘴……”陈凡君甩开手，擦掉手心的汗渍，从书包里掏出练习册，亮在哥哥眼前。
陈宇贤脸色瞬间变了，眼神不再呆滞，尖锐而警惕地瞪视着陈凡君。他往前走了半步，做出要抢的姿态，陈凡君立刻把练习册放回书包里，往后退了三步。
“还我。”
“不还。”陈凡君眯着眼，笑容纯真，且欠揍。
“哥，放学后别提前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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