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夺嫡凶险,到她这一代却轻松。
她出生时,流星划过天际,钦天监便批命格说她“天煞之星,不处极贵之位,便极凶。
”钦天监上书提议封她为皇太女,皇上不信鬼神,没听劝,三天后江南大水,流民满地,十天后京中地震也有伤亡,皇帝不再一意孤行,封她为皇太女。
三月之内,海晏河清。
所以这位置也不用争,自然而然落在她身上。
但她生从小体弱多病,把功课耽误了,长大后身子好了,性格又调皮好动,导致她只有一幅帝王皮囊,没有帝王心术。
先皇临走前把她托付给自己的长子,她亲哥哥沈钰宸,说内外安稳,不管怎样,让她千万别出差错,在皇帝位置坐上几十年,别闹出来什么笑话,惹出来什么风波,才对得起祖宗。
是先皇遗旨,也是万民所托。
但她却说出来这样不争气的话来。
沈钰宸狠下心,真是该好好管教了,又挥手落下三鞭,她话的尾音还没说完,就淹没在急促哭声当中。
沈钰宸对别的事情有千种手段,但是面对眼前小人却只有一个办法,她生性怕痛,那就打到她改口认错。
记住这次身上的伤,一次才不敢犯错。
其他都调教的过来,只有小姑娘的春心啊一板子一板子压不下去。
而且他心里何尝没有不伦心思,不知从何时开始,看向小姑娘的眼光早已经变了味道,所以他只能去规避,但小姑娘却一层一层剥开他的伪装。
又连着打下了十鞭子,小腿上早已经是累累红痕,甚至有些轻微的破皮,沈乔早已经只撑不住,呜咽着蹲下,在软垫上缩成一团。至少把小腿护了个严实。
现在应该会过脑子说话了。
沈钰宸把玩着鞭子,轻声道“知不知道你自己做的事情有多危险?”
沈乔抽泣着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
沈钰宸把她抱下来,放在榻上,回身去取白玉羊脂药瓶,将药膏均匀抹在她的伤口上。
药膏清凉,她微微放松,便听沈钰宸缓缓道,“若是你赌气真的临幸了陈辞,你若是怀了身子,是打掉还是不打,打掉要伤身体,不打的话,你养胎期间朝政怎么处理,凤君没有,先纳侍君充实后宫么?”
沈乔看他火气消了些,小声辩解道,“我只是吓唬兄长,并不会真的和他又什么。”
沈钰宸冷笑道,“你虽没有这心思,但若是陈辞动了不臣之心呢,就算什么也没有发生,让人看见了笑话,别人会怎么想你,做君主却和臣下苟且,能让你留下多少骂名。”
让群臣寒心,更让他这个做兄长的寒心。
他叹息一声,把她抱到榻上,“乔乔,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沈乔以为责罚到了尾声,却没料到鞭子紧紧贴在他的脚心上,她浑身绷紧,眼神闪烁地看向沈钰宸“兄长不是说…”
他不是说选一处打么?
沈钰宸握着鞭子游动在她脚掌上,温柔笑道“乔乔方才说的话,不该罚么?”
话音刚落,鞭子便落在她的脚心上,虽然沈钰宸的力度不大,但是脚心皮薄,痛楚远超过当时小腿。
沈乔哀叫连连,想缩回来脚,双腿却被紧紧按住,只能蜷缩起圆润的脚趾,试图缓轻疼痛。
又是两鞭子落下来,她哭得声音更高,娇声喘息声回荡在寝宫,她上身挣扎得剧烈,泪水从眼角涌出,打湿了枕头。
沈钰宸没有放水,鞭子一下一下,不徐不疾地落下去,沈乔痛到没力气哭,变成了小声的呜咽,又是一鞭子落下去,她惊叫一声,觉得脚心一定被打出血来了,不能走路了,
沈乔也顾不上颜面了,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求饶道。“兄长,我…我做一个好君主。”
沈钰宸不为所动,“这句话乔乔对我说过多少遍了?”
“这次…这次不一样,只要兄长答应我。”
她泪眼盈盈却格外认真,向沈钰宸又靠了靠。
沈钰宸笑道,“什么?”
她咬着下唇,鼓起勇气,大不了是再挨一次打,她和沈钰宸流着同样的血,她相信自己对他的估量。
“我喜欢兄长,我想要兄长。”
沈钰宸危险地眯起眼,眸色微微闪烁,不置可否,“乔乔是在威胁我?”
沈乔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试探道,“兄长难道不喜欢我么,兄长从小宠我,不同寻常兄妹,宫变时舍命救我,看我的眼神,难道始终是清白的么?”
沈乔十岁时,她姨父谋反,趁着皇帝老病,沈钰宸替父巡边,联合宫中内应,发动了一场政变。
沈乔身边的人都被杀绝,她用一只金钗捅穿了最后一个逆贼的喉咙,蜷缩在墙角一天一夜,不敢出去,嘴唇都因为缺水而干裂。
门被推开,年幼的她惊慌地望向光亮处,却看见一身铠甲的挺拔身影,沈钰宸单膝跪在她面前,垂眸压下眼中疼惜爱怜,“臣沈钰宸已肃清逆贼,接陛下回宫。”
四岁时母亲病逝,在宫变中二哥也惨遭暗害,父亲在龙榻上奄奄一息。
沈乔总算等来了亲人,也是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如同小时候一样扑到他怀中,沈钰宸在她耳边轻轻说,“乔乔,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