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眼前的拦网模糊了一瞬,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一刹那视野旋转,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尖利的哨声,有人喊着暂停,有人问着怎么了,脚步声纷乱。
队友们围上来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日向翔阳在晕过去的瞬间似乎看到一面高高的墙,严酷无情地挡住了前方的光。
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
“韧带断裂,情况不算好,要尽快安排手术。”
“那他以后还能比赛吗?”
“这也算是排球选手的常见伤痛了,术后情况好的话还是可以稍微跳一下的,但是他那个身高,想要像正常人一样好好走路的话,还是放弃排球比较好。”
“……可以先请您不要告诉那家伙吗?麻烦了。”
“好的,但只是暂时。病人本人是有知情权的。”
“……我知道了。”
日向没有睁开眼睛。
是梦吧。
可他为什么那么痛。
那场比赛乌野最终还是输了。
医院动作很快,手术也很顺利。
日向在术后的一个多月都住在医院里。
每天会有不同的人来看他,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是几个。
教练和监督来和他谈过,让他安心养伤。
影山会带一点水果,久久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月岛上次和山口一起来的时候留下了他的耳机。
菅原前辈温柔地安慰他,在得不到回应之后无奈地跟东峰前辈一起离开。
田中乱七八糟地说一堆,偶尔会莫名其妙地哭起来,然后被队长揍一顿拖走。
西谷给他送了新买的T恤,写着早日康复。
清水学姐和仁花也来过,会给他带零食和书。
研磨的信息他没有回复。
日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说过话。
生活褪去了色彩。
他在那场比赛后的第二个月拄着双拐回到了学校。膝盖每天都很痛,特别是晚上,经常一整晚一整晚地疼得睡不着觉,但那似乎也并不重要了。功课落下很多,日向在课上开始认真地听讲和做笔记,虽然成绩很烂,但再努力两年也许还是可以上个不错的大学,然后安稳地毕业,找一家不错的公司,也许是跑业务,也许是坐办公室,下班后偶尔和同事喝一杯。普通的朝九晚五,会有一个普通的女朋友,周末的时候一起普通地约会,然后建立一个普通的家庭。
但他也许再也没有办法听到关于排球的任何声音了。
橘色成了他厌恶的颜色。
也会痛恨止痛喷雾的味道。
排斥运动鞋和地板摩擦的声音,手掌和排球碰撞的声音,观众的喝彩,队友们的呐喊。
“再来一球!”
日向坐在教室里,突然抑制不住地俯下身剧烈地干呕起来。
挡在他眼前的是一面很高很高的墙,而他再也看不到顶端的风景了。
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迟到了两个月的泪水疯狂地涌出来。
安稳的日常,瑰色的梦想,澄澈的天空。
全都崩溃成了碎片。
太痛苦了。
他死死地拽着胸口的衣襟嘶吼着哭出声。
“——向!”
“日向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