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昱超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天边甚至还未亮起。
他先是稍微摆动了下躯体，感到无比的、带着倦怠的满足，又很快僵直了躯体，动也不敢一动。
他昨日就觉得下腹有点酸胀，可惜被欲火冲昏了头脑；解决完以后便沉沉睡去，醒来才发现早已是一片狼藉。
满眼的血。从他身下流出来的，一夜过去已经汇成难以忽视的一滩。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儿，但他知道这是不对的、不该的，怎么有人好端端从身体里流出血？还是那种地方，难道他昨夜做的那些事是错的，上天要降如此的惩戒给他！
他终究尚年少，胡思乱想惧怕到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可是他这个模样连向人求助都不敢，身下的被子早就被他昨夜潮喷出的水液和血液打湿，一片斑驳，根本不能看。
穿衣服么？可是血会沾上去，大庭广众之下发生这样的事儿更可怖；而且即便可以用厚布垫着，可是那么存在感强烈的东西，滕鸢绝不是睁眼瞎，绝不会不询问。
他肚子渐渐有些疼痛。血液其实并不很多，可他终究还是乱了阵脚，一时想不到更好的方法，将那染了血的被子团成一团踢开，又跌跌撞撞翻出一张小毯披在身上，蜷缩在床边上。
他虽然不清楚时间，却见天边渐渐亮起来，不多时外面他的小厮——他身边没有女孩子服侍，滕鸢不给，他也没要——轻轻喊他起床。
连着喊了三声，滕昱超都没有应，那小厮便不再叫唤，退下去了。
血逐渐多了起来，或许淌血的器官和他一起在早晨间苏醒了罢。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从他的穴流出来一直到脚尖，即便擦去也留下干涸的印记。
他哆哆嗦嗦，却知道避不见人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可不管如何思索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几乎流下泪来。简直想要死去。
那小厮几次三番来叫，待到第三次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约莫是辰时；滕昱超那时出声说他有些不适，今日就不起了，叫他们别告知滕鸢，也不需要请医师来看。
那小厮答应的虽是很好，不过下去便立刻通报了滕鸢。巳时还未到时，滕昱超便听见门口一阵骚乱。乱过一阵就很快又静下来，且更安静，几乎肃穆。
滕昱超早如惊弓之鸟，每时每刻都注意门外动静，他岂能不知是滕鸢来了？一时怕得泪水都不知道流，呆愣了一下，连滚带爬躲进房间最里处的一展屏风后面。
果然没过一刻，滕鸢的声音就从门口响起，“不舒服就起来看医师，赖着算什么样子。”
过不多久见里间滕昱超没反应，又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你盘算？昨日叫你不高兴了，立马便闹脾气。平日里温良恭俭让装得好，一宿便漏了馅。一刻钟里你不出来，我叫你好看。”
其实平日滕昱超从不忤逆他，于是觉得滕鸢冰冷寡言，倘若他是十足十的坏孩子，便不知道能听滕鸢多少话。要被滕鸢治得死死的，甚至不如现在自由。
滕昱超不知为何滕鸢觉得他要闹脾气，可是他已经苦苦哀求，“我真的不舒服，睡过一宿便好了。您先走吧，好么？待我好了来向您赔罪的。”
滕鸢不理会他哀求，只道，“已过了一盏茶，你细想出不出来。”
他如何能出来……滕鸢自私惯了，半点不在乎缘由，只强逼他出来。
滕昱超咬着牙齿不应声，滕鸢又道，“还剩半刻钟。——你们都下去。”后半句是对门外恭守着的下人说的，语气竟然并不很冰冷，甚至算得上轻柔。
他不曾真正惹出过滕鸢的怒火，永远如履薄冰，自然也不知道这人虽是一张芙蓉玉面，生气时却如山雨欲来，迟早把他浇个透心凉。
时间一分一秒过，滕昱超却一直未听见最后的通碟声，心里终于渐渐松口气:滕鸢大概走了，这帐得算到日后去。
正待爬出藏身之所，便听门外一声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