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昱超随着爹安静地穿过游览,走了大概很久,到了另一处地方。
爹看起来极畏缩,像是很害怕又很愤懑的模样,不过也终究不像以前一样,有半点不如意就撒火到他或旁人身上,只如鹌鹑一般低首行走。
他对未来尚且懵懂,不过,能不再受爹的打骂,受其他人刻薄或折磨,就是很好的一件事儿。管他去哪,滕昱超都是坦然接受的——当然啦,他年纪还小,其实也不知道未来将要遇到什么,过往受到的许多苦,已经足够叫他害怕了。
他既然想东西,脚步便不由放慢,爹看他迟迟跟不上,低声呵斥他,“发什么瘟!还不快跟来!”
于是滕昱超吓得一激灵,埋头苦苦跟上。
周遭引路的人并不为此而侧目,一时寂寂无声,很快一行人便到目的地。
那是很肃穆的地方。
滕昱超自小与姨娘生活在狭窄偏院,没有父亲嫡母的传唤轻易是去不得的,自小没见过世面。
此处比父亲嫡母所居住的院落还豪华许多,仆人也多许多;但是极幽静,虽则雕梁画栋,却难闻人声,几十人的动作身形投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也不过几十个模糊的影子,幽灵一样无声息。滕昱超进门那刻起就低下头,如其他人一般一声也不吭,屏着气。
远远的似乎从上首传来声音,道,“这是那孩子?”
那是非常冷硬且无起伏的音调,虽然音色泠泠如沉玉,不过着实生硬过头。
爹道,“是的。”
他先恭敬地应声,又赶忙补充道,“虽然是庶子,但是年纪不大,又很听话,很适合您的。”
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倒没说话。
又过一小会儿,爹对滕昱超道,“别摆着一副死人脸。抬头!”
滕昱超闻言抬头。
他抬头后,一时不知往哪里看,就把自己的眼神盯死在眼前的柱子上,看着自个儿的倒影,眼珠子打死不挪窝。
前头那个冷冷的声音远远命令他,“看过来。”
滕昱超虽然不愿,十分害怕,却是明白那人有十足威势,畏畏缩缩抬眼望过去,一句话不说。
他一抬头,必然就见人的模样,这才发觉前头那人有一张十成十与声音匹配的面孔,眉飞入鬓,眸若点漆,是极威严的美丽。
可惜虽然眉眼生的俊美,却因为太过冷硬漠然的神色而显出高不可攀的凛然,叫人观而生惧。滕昱超呆呆看着上首的人的脸,那个人也冷淡地抬眸睨了他一眼,吓得他又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