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钺家养了快半个月，韩清霜的脸色好多了，在阳光下至少不再那么清冷，脸颊多少有了一点点绯色。他这天穿了白衬衫黑裤子，是跟随行司机一样的装束，刻意低调却似乎也盖不住眉目间的贵气，远远一看仍是亮眼。
潘力饶在马路对面就看到了茶室里的韩清霜，他没着急过去，站在树荫底下踌躇了十来分钟，抽了两根烟。
茶室里养了三只猫，韩清霜怎么逗它们都不来，正在郁闷的时候潘力饶走到他对面坐下朝他打招呼。
韩清霜没看他仍是盯着小猫扬手，悠悠道：“电话里不能说的，想必是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潘力饶脸上挂着一个笑意全无的笑，扬手点了杯铁观音，整理了一下衣服才开口道：“我该怎么称呼您？韩……”
“先生吧。”韩清霜回答，对潘力饶视若无睹，继续逗猫。
“韩先生，我家的电脑被您的人动过。”潘力饶说。
“哦？”韩清霜瞥了他一眼又转眼看着小猫一脸轻松，他心里却是一点点慌，玛瑙还没走，他不想孩子受什么牵连。
潘力饶吹了吹手中的茶，说：“看来您觉得入室的罪不够重。”
韩清霜勾勾嘴角，冷眼看着潘力饶说：“但，你会报警吗？”
潘力饶轻笑道：“不会……那您应该知道我是来投诚的。”
潘力饶之前说的心有愧疚，韩清霜是一点都不信，如今说投诚……
“凭什么？”韩清霜拿了根猫条逗猫，继续说，“你攀着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我没办法告诉您原因，但我可以让您知道我的诚意。”潘力饶说。
猫条的威力很大，小猫终于蹦到韩清霜的身边，韩清霜露出雀跃的笑容，低声道：“哼，有点意思。”
潘力饶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韩清霜面前，说：“您抽空去外市的市级以上博物馆瞧瞧，以及外地借过来本市的展，我相信是您的话，一定会发现一点点惊喜。”
韩清霜余光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俯身摸猫没答话，潘力饶继续说：“您先去看，看看我的诚意够不够。”
小猫把猫条舔光了，这时又蹦上来一只喵喵地叫唤，韩清霜大喜，又撕开一包猫条说道：“好吧好吧，也给你吧。”
潘力饶看着韩清霜笑里多了一点温度，第一次见韩清霜，他是高傲伶俐，据理力争言辞里不留半分情面，第二次见他，恍惚胆小没了主见，似乎对任何事都不在乎，潘力饶知道他经历过什么，那些都是他参与去操作的。
作为工作，当年的潘力饶只能尽力完成，能力超群的他自然是做得很好，让受害者成为交易方甚至变成加害者，与他而言并不是难事。他们把单方视频和“小道消息”散布出去，荔炎用“去世”洗清罪名，韩清霜在流言蜚语中“交易”成立，都没到最后一步他就被击溃了，那件事情直至今日，接受社会批判的仍只有面前这单薄的男孩。
韩清霜说得清楚吗？他的精神状态不足以支撑他解释任何事情，更何况，若他继续抗衡，潘力饶会让他变成加害者，和解是伤害最小的。
但作为个人，潘力饶由始至终从未认可，这件事让他事业一帆风顺，但也是他心里拔不掉的尖刺，如今这孩子看似健康地坐在面前，他也松了口气。
潘力饶也并不想投靠韩清霜，他只是想借韩清霜的手踢掉荔铖，同时也让自己心里释怀一些罢了。
这天的北京下起了雨，多日的炎热终于迎来了清爽，莹润水汽让空气多了一份甜，韩清霜坐在车后座打开了车窗，细微水滴打在了脸上，是舒服的。
他打开了潘力饶给的文件袋，不过就是市级以上博物馆名单，这搜索引擎就能有的资讯还大费周章打了两页纸，韩清霜轻蔑地笑了一声，但转念一想，去看看也不亏，又低头掏出了手机开始找博物馆的预约方式。
大的馆临时都约不到，韩清霜又只好给杨云杉打电话，让他联系人给开后门。
博物馆里确实有外借来的展，但那些瓷盘韩清霜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溜达了一下午毫无收获，他恹恹地回家，衣服也没换就瘫在沙发上，刚想睡着却听到浴室里的水声，他睁眼起身悄摸趴到门边，推开一个缝窥看，果然是那个肩线宽阔的躯体，他视线跟着水流下滑，停在了饱满的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