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最初的相逢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后移着，赵风临咳嗽了一声，“瑗瑗，还好吧？”
赵祈安淡淡笑着道：“嗯，现在上高三，有时候会和我抱怨学习压力重，其他都挺好的。”
“这样啊，现在学生用脑厉害，我那有海参，回头我给瑗瑗送一盒吧。”
“瑗瑗说你上次送的鲍鱼她还没吃完呢，谢谢四哥，替我照顾瑗瑗。”
赵风临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
之后车里就又没有了声响，赵风临眼看就要到码头了，再不说估计就真来不及了，他干脆把车子在路边停下，赵祈安转头看他，“四哥？”
赵风临叹息一声，他转过身子从后座拿出来一个黑色的书包递给赵祈安。
赵祈安看他一眼，然后把书包打开，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电击器，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手电筒大小。
赵风临咳嗽一声，“你两年没回来，很多事都已经变了，现在的赵家，当家作主的是那位，你应该也知道了吧。”
“四哥给我这个，是要我去杀人吗。”赵祈安看着手里的电击器，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赵风临着急地拍了下赵祈安的肩膀，“你想什么呢，我这是叫你防身，防身！”说完后他靠在椅背上，声音里带着无奈：“我帮不了你别的，可叔叔婶婶…于我有恩，咱们一起长大，我总得为你做点什么。”
赵祈安的手握紧了书包带子，可最后又松开，他抬起头淡淡地笑起来：“四哥，你已经为我和瑗瑗做了很多，这件东西…我就不带了，我接触过他，这些…对他没用，只要你和瑗瑗好好的，我在岛上待的也就心安了。”
赵风临看着面前比两年前清瘦许多的赵祈安，心里难受，但面上还不能显露出来，最后一把拿过书包放回了后座，他重新发动起车子，“短短两年，什么都变了。”
赵祈安也跟着点点头。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如今的赵家却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赵祈安一直都知道，赵家的富贵是来自于哪里。据说他们的祖上，曾娶过一条人鱼。来自大海的人鱼赐福给赵氏族人，让他们世世代代尽享荣华富贵，所以赵家以做珍珠起家，到赵祈安这一辈，是第四代。
可真相却是，赵家的第一任家主，一个普普通通的渔民，他捕捞到了一条美丽的人鱼，没有什么两厢情愿，后世佳话，有的只是人鱼被囚禁等着被变卖。
人鱼的族群为了保护这条被囚禁的人鱼，只能与这个渔民做起交易，用数不尽的珍珠和沉船宝藏，换得一年寥寥的几次见面。
后来，这个渔民的珍珠生意做的越来越大，再到后来富甲一方。但除了赵家的本家之外，其余的赵家人过得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其他的赵家人，比如赵风临，比如自己，也不过是从给别人打工换成了给本家打工而已。
赵风临的声音在一旁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与庆幸：“他，我见过他，你知道吗，我亲眼看到他把家主活活撕碎，血流了一地，可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初代的家主根本没有死，他就像是怪物……”赵风临嘲讽一笑：“真是个怪物，活了两百多岁，身体肿得像tm个猪一样。”
赵祈安愣了一下，眼前不仅浮现起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时，那个坐在轮椅上的人影，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他，也死了？”
“半年前那位攻上来了，那晚之后，本家的人几乎都死绝了……”赵风临说着话的嘴一顿，“你，你知道他？”
赵祈安嗯了声，“被打的那晚，我见过他。”
赵风临听到忍不住操了句，随即像是泄愤一样说道：“那个老怪物死的很惨，他的血和别人的血都不一样，那个血都是黑的！和墨水一样，还特别臭，活像那个臭水沟子。”
“他那样的人，心都是黑的，血是黑的不奇怪。”赵祈安看着窗外淡淡地补上一句。
“要是没有没他，这些事根本都不会发生的！”赵风临狠狠骂道。
什么都不会发生吗？赵祈安心里想着，多美好的一句话。
他和赵风临的心里都明白，海洋里的生物反攻回来，对于本家来说，这是灭顶之灾，但对于海里的他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世间万物此消彼长，以罪恶致富的赵家人最终也迎来了他们的审判。
但赵风临依旧是生气的，他不懂，明明吃香喝辣的是本家人，花天酒地的也是本家人，他们就算要算账也是找本家，又凭什么要费功夫把已经脱离赵家的赵祈安找回来，可这些他没法说，也说不了，便只能生闷气。
赵祈安看着越临近码头脸色越阴沉的赵风临心里了然，这次上岛后，可能就回不来了，想到这里，他故作平静地和赵风临讲着：“四哥，你是看着我和瑗瑗长大的，你和瑗瑗是我现在最亲的人，我没别的心愿，只要瑗瑗平安长大，不掺进赵家的事情里……”
“我懂。”赵风临点头，“以后让瑗瑗考一个远一点的大学，逢年过节不回来都行。”
赵祈安笑了下：“还有四哥你也是。”
“嗯。”
码头到了，赵风临停下车子，他看着赵祈安面色平静的下车，瘦削的青年拿着很少的行李，头上还缠着纱布，赵风临看着他上了船然后逐渐远去，他沉默很久，最后发动车子离开。
来接赵祈安的是一个捕鱼用的渔船，船身晃的赵祈安头痛欲裂，他靠在甲板上忍耐着，渔船晃悠来很久，直到赵祈安听见他们抛锚的声音才疲惫的站起身，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好不容易下了船，赵祈安并未发现有人来接，他只能靠着记忆走进岛上外圈的那片森林里。
走了很久，赵祈安恍然发觉这一路都太安静。
没有鸟叫，没有风声，一切的声音好像都被隔绝在森林之外。
赵祈安皱着眉拉着行李箱又走了很久，终于在体力即将告罄时眼前出现了一座灯塔。灰白色的灯塔瞬时间就把赵祈安拉回了两年前，两年前的他也是拖着行李箱来到这里的，但那个时候他的行李箱里塞的不是衣服，而是他买的各种鱼饲料。
“进来。”
冰冷空灵的声音直接在脑海里响起，赵祈安冷的颤抖了一下，就像是真的有寒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