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赤着脚站在卫生间冰冷的瓷砖上,眼睛定定的看着手中的东西,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了,走出了卫生间,把它好好的藏了起来。
安娜坐在床上,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那里,她听见自己的内心发问,你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抽离出肉体的情感与情绪,单凭理智而言,用一个胚胎是否会出生去强迫别人的行为是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我听见了大雨落在窗边的声音了,安娜对自己说。
她放任自己瘫倒在床上,垂直看向天花板,耳边雨声击打的声音越来越令人心悸。
但是,她感觉到心中这股冲动越来越激烈,都要冲出她的胸膛了。
那两条鲜红的红线把她幻想着的场景实现了,她现在只用走到楼下,告诉布鲁斯,这条生命究竟该不该来到这个世间的选择权在他的手上。
不,现在还是清晨,布鲁斯不会在蝙蝠洞里,安娜甚至想到这一点,我应该走进他的房间,她想。
我对布鲁斯是不是有些残忍了,她问自己。
另一道属于她的声音说,不,这就是个不应该存在的胚胎,这就是它的价值。
她开始犹豫了,不是想到布鲁斯听到这个消息后露出的令人怜爱的眼神,而是担心自己从没有预想过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胚胎万一真的出生了怎么办。
安娜清楚的知道她在打一个赌,赌注是她的全部,赢了之后蝙蝠可以不再存在,输了就要再赔一条生命。
而当赌徒开始犹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深陷泥潭了,沉没成本的想法会让他们继续赌下去,就此收手只能是输。
她选择继续赌下去,但是她决定将骰子交给上帝,让祂来掷。
一个月后,她没有流产,那么就告诉布鲁斯,一切都如她之前的想法进行。
她想到了另一种情形,却不知道到时候该用谎言还是真意抚平他脸上的慌张。
告诉他实话吧,安娜对自己说,把自己原原本本的计划都告诉他。
我真是个疯子,她深深的叹息道,和布鲁斯一样。
安娜把刚刚用过的验孕棒有条不紊的放进自己的包里,接着下了楼。
在吃完早餐后,她拿了把雨伞出了门。
阿尔弗雷德看到了她的动静,问她出门的地点。
安娜说:“只是去看看托马斯和玛莎。”
她没有骗阿尔弗雷德,出门后就往墓地的方向走去。
伞沿落下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裙子,原本鞋跟和地砖碰撞出的响亮声音在雨声的渲染下也悄不可闻。
走动着的脚步停下了,被雨淋着的墓碑上方也多出了一只撑着伞的手。
“嗨,妈妈,我又来见你了。”
安娜看到了墓前的鲜花,是白玫瑰和黄色郁金香,阿福的习惯,当然也是布鲁斯的习惯。
在大雨造成的噪声中,她还是没有必要地用低低的嗓音说,“我也是一个母亲了,妈妈。”
“但是我不像你曾经期望我出生的那样期望它出生,从这一点来看,我真是个坏人,是吧。”
她打了个喷嚏,接着笑出了声,“哥谭天气就是那么差,昨天还热到我不想出门,今天就开始刮风下雨。”
“不知道这束花是布鲁斯放在这的还是阿福拿过来的。”
安娜说完这句话后,沉默了一会,接着又说,“我现在应该讲讲布鲁斯了吧,我猜他一个人站在这也不会讲什么。”
“他还是坚持他那项事业,做蒙面义警。我不理解,那有什么意义呢。”
“每天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然后回来让我和阿福心疼,但是哥谭还是那副模样。”
她看见枯萎的鲜花在雨水的滴落下变得更加狼狈。
“我让布鲁斯在放弃蝙蝠侠身份和我生下孩子中选择,他会放弃吗。”
安娜继续说,“你们也希望他选择前者的,对吧,无论是蝙蝠侠还是孩子都不应该存在。”
她将目光移向写着托马斯韦恩名字的墓碑,看着那上面黑白的照片,里面的人正在对他微笑,安娜也扬起了笑容。
她吐出和挂着的笑脸不相符合的话语,“父亲,对不起。”
安娜开着车停到了路边一个普通的垃圾桶,把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等到把手收回来后,半边手臂已经被淋湿了。
前窗的雨刮器还在不停的运作,她透过清晰之后又重新模糊的玻璃看到了街上的人影。
其中一名孕妇护着自己腹部的动作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遏制住了自己抚向小腹的欲望,那只是个胚胎,安娜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