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拔掉蜡烛，挖了一勺奶油送进嘴里，像程斯皓吃饭的习惯那样，用舌尖抵住上颚，含到甜味被唾液裹挟、分解，剩下无处找寻的寡淡。
然后他放下勺子，恹恹地起身，从管家身侧走过。
“苏先生，”管家叫住他，“不吃晚饭吗？”
苏木挥挥手，没有回头：“不想吃。”
他把自己关进卧室里，没洗澡就躺在床上，侧身蜷起来，一手垫着脑袋，一手捂在肚子上，瘪着嘴自言自语：“我想他了。”
胎动的时间没到，这下连个回应的人都没有。
他用枕巾抹了一把眼睛，重复说：“就是很想。”
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一厢情愿地留下孩子，一厢情愿地思念程斯皓，到头来父子俩一个未必情愿出生，一个对他义务有余情分不足。
苏木扯掉外套和裤子，用被子盖住自己，躲在黑暗里吸鼻子，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
醒是因为接到程斯皓的电话。
可能是管家跟程斯皓说了什么，属实多此一举。
苏木看着来电显示默默祷告，拜托拜托，千万不要再招惹他，千万不要跟他说“生日快乐”，他不想为一句迟来的敷衍说“谢谢”，这跟他自己索要的没有区别，他谢不出来。
“苏木。”
海风在电话另一端猎猎作响，把程斯皓的声音刮得七零八落。
苏木揉了一把鼻子，嗓音嘶哑：“干嘛？”
程斯皓平淡地说：“在做什么呢？”
“没有。”苏木答非所问。
他想念程斯皓，所以不会因为一通电话怪罪他吵醒自己，可他确实无所事事。
“我在古玩市场淘了两天，很有趣，觉得你在这也会很高兴的，你愿意到我这来吗？”
稀罕死了，程斯皓竟然会主动说自己的事情。
“什么时候？”苏木从被子里钻出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把他出卖完了。
“现在。”程斯皓给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回答。
“现在吗？”苏木激动了一瞬，转而想起程斯皓在很远的地方，“我没有机票。”
“没关系，带上护照，让管家送你去机场，会有人把你接应到我身边。”程斯皓全部听出来了，轻快地催促，“快起床了，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