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平等地讨厌每一个下雨天,因为没有车,水塘会把鞋打湿。
到餐厅的时候迟到了,经理的脸色很不好看,所幸客人不多,就没追究。苏木在更衣室换了工作服,但是没有替换鞋子,只能把鞋里的水倒空垫上纸巾,隔着湿冷的袜子勉强坚持到换班。
他昨晚在学校里待到很晚,为了一个不怎么顺利的实验,一晚上睡睡醒醒的。今天的工作状态果然不好,脑子里一会儿是遥遥无期的论文,一会儿又是已经断供的学费和生活费。
他本来就不是多么擅长做学术的人,要不是当年爸妈固执己见非要他学这个天坑专业,也许本科毕业就能找个好工作,而不用25岁还在读着前途不明朗的书,听师兄师姐们相互调侃“要不我还是退学去开出租车吧”。
算了,怪他们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他们也死了。
“苏木,”经理打断他浑浑噩噩的思绪,“6桌的三文鱼班尼迪克蛋呢?”
苏木迟钝地想了想:“我……我已经上过了呀。”
“客人没吃到,”经理轻飘飘地从他边上走过,“我让后厨重做了,从你的工资里扣。”
苏木隔着半个餐厅望向6号桌,客人正迷茫地看着他们,没有面带愠色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可是……
他上了呀。
苏木绕到玄关后,人走茶凉的9号桌上有一盘吃剩的三文鱼班尼迪克蛋,金黄流心的蛋黄流淌在洁白光亮的骨瓷盘中,只有蛋白和三文鱼被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很明显,它不合9号桌的口味。
但是苏木上错菜了。
这一盘三文鱼班尼迪克蛋够得上他工作两个小时的薪酬,甚至够得上他三天的饭菜钱,他肉疼得要命,对着9号桌的残羹冷炙,不争气地想哭。
他以前也没这么拮据的,可是爸妈死的时候一个钢镚没有留给他,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他还不如在家在家好好睡一觉呢。
“你好,再加一个柠檬挞。”
背后传来顾客的声音,他的服务区里只有2号桌还坐着客人了。苏木揉揉鼻子,没有回头,怕他们看到自己的哭丧脸。
“好的。”
他给2号桌加了一单,又去后厨拿了一个柠檬挞,上菜之前,偷偷在玄关后面揉了揉眼睛,才把柠檬挞和订单放在2号桌上。
“请慢用。”
2号桌的一个alpha客人递来一张百元整钞:“给。”
苏木瓮声瓮气地说:“先生你要买单吗?”
Alpha说:“这是给下雨天还勤劳工作的omega的小费。”
苏木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大额的小费,愣愣地站着不敢接。
Alpha对面的客人还是一个alpha:“席先生给你的,你就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