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河笑了一声，他还在喝酒，像没听见似的，他沉浸在尤伊找到了的快乐中，没空去管这些。柳明风朝他走过去，又问，“你听见了吗？”
“我要把尤伊找回来。”柳明河笑，“然后把你们都杀了。”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眼前就一黑，酒杯掉在地上，跟花瓶一起碎了。
他跪在地上，喘不过气，柳明风这下打得很重，他站在他面前，轻声说，“这话别让父亲听见。”他看着柳明河痛得说不出话，逐渐跪到地上，又心平气和地补充，“否则我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柳明河笑起来，“那个老畜生，还能做什么？”
柳明风叹了口气，“明河。”
他的声音很轻，“你真的是不听劝。”
柳明河看着他，他的身体抖了一下，这不是他本来的意志，而更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柳明风看着他，随后说，“把衣服脱了。”
他的声音很普通，甚至比刚刚要更没有情绪一些，柳明河看着他，他以为自己在发愣，但手却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他的手脱下了衣服，解开了衬衫，露出了他的上半身。
他的上半身遍布着陈旧的粉紫色伤痕，看不出是怎么造成的，有些却像是烫伤，这些伤口奇妙地避开了他穿衣服会露出的部位，有些看上去已经很多年了。
柳明风看着他，他能感觉到那种目光。
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从来都没有变过，他趴在地上，上半身光着，脸上叠着几个红色的巴掌印，嘴角和脸颊都破了，嘴里的血腥味很浓。柳明河想，还是这样，一直都这样。
柳明风把自己嘴上叼的烟拿下来，柳明河抖了一下，几秒钟过去，空气中划过他的尖叫声。
房间里传来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很淡，柳明风按在了他的旧伤上，他看见眼泪和鼻水从他这个弟弟的脸上流淌下来，问，“很痛吗？”
柳明河听不清柳明风说什么，他低着头，只能看见他那双发着光的皮鞋。
“如果很痛，就应该消停一阵。”柳明风说，“你喜欢那样的东西，没人管你，别闹得满城都知道，我之前跟你说什么来着？”
柳明河说不出话，他啊啊地喊，很快就哑了嗓子，没了声音。柳明风看他不再反驳，收起了烟头，上面的火已经灭掉了，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老实一阵，听话点。”他淡淡地说，随后，那双鞋离开了他的视线。
柳明河抬头，看见那个司机就站在门外，柳明风刚拉开大门，就看见了他，意识到他在外面听了全程，眉头顿时皱在一起，“你是谁？”
“我是柳先生的司机。”他说。
柳明风打量了他两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卫。”
“名字。”
柳明河看着他，这个司机比柳明风还要高一点点，只是出于一些阶级上的差距，他弓着身子去看柳明风，“我没有名字，先生。”
珠巢里没名字的人很多，不少人只有姓，但也没人关心他们姓什么。柳明风没料到这种人能来给柳明河当司机，虽然这也不意外，他指了指屋里的，“看着点儿他。”
他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卫朝房间里走过去，柳明河倒在地上，眼睛涣散，嘴唇还是很红，只是分不清是他本来的颜色，还是血的颜色，他看着卫，说，“你不是他的人。”他声音很轻，“你为什么骗我？”
他原本就没想要一个答案，只是普通的询问，卫把他抬起来，柳明河很轻，他没费什么力气，这人嘴巴已经破得一片血斑，不知道还能不能说话，但他偏要说话，“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找到尤伊吗？”
卫说，“为什么。”没有疑问的意思。
“因为他对我好。”柳明河笑。
卫淡淡地看着他，柳明河总是笑。
“等我被救出来了，我就把尤伊带走。”柳明河说。“等我之后厉害了，我就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把尤伊，永远，永远地带走。”
卫问，“那你呢。”
柳明河沉默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他说。
柳明河说完这句话就不动了，卫看了他一眼，他歪着头，看起来是睡着了。
他把柳明河放在床上，他身上的烫伤还在往外流血，圆圆的，像一个黑红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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