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盛迟鸣的后半句话拆成了三段重复了一遍后,扔下手里的听筒,缓缓踱步至盛迟鸣面前:"你也知道他们是为了帮你,就因为你一个人的自以为是,两个人差点出意外,还害一个人丢了工作,盛迟鸣,你拿什么承担?"
纪承的话说得轻飘飘的,若不是有他脸上遏制不住的怒色作陪,听起来还挺像一句家常问候。
被戳了痛处、感觉备受轻视的盛迟鸣脸颊红至了耳根处,火山爆发般冲出来的自尊朝着纪承撞去,几近恼羞成怒地说:"我什么都能承担。"
一秒,两秒,三秒。
"呵。"纪承笑出了声,这笑声是从口腔里发出来的、浅显轻松的笑,被什么人附体了般忽然不见了怒气,饶有趣味地看着满是傲气的盛迟鸣,像看见了头不可一世的小兽,"纪祁,去客厅跪着。"
他本想等气消了些再处置盛迟鸣,现在看来,是有人不识好歹,拒绝了这个好意。
两个人的书房与三个人相较,只是缺了一个纪祁,但屋内的温度却像是换了个季节,没有任何过渡就降至了体表难以承受的程度。
纪承若无其事地拿起桌面上的戒尺,没有前奏,直截了当地伸了出去:"自己打。"
盛迟鸣的大脑宕机了,他如五雷轰顶,刚才还充满倔意的双眸里瞳孔猛地颤抖了一瞬,取而代之的是堪称惊悚的眼神,顿感全身的水分被抽了个干净,口干舌燥得说不出话,四肢也不受控制般动弹不得。
挨打已够让人窘迫,自己动手,那更是雪上加霜。
"不会?我教你。"纪承好像完全看不出来盛迟鸣突如其来的僵硬是因为什么,拉过他的右手,用力将攥紧的五指一根根掰开,又把戒尺的另一端塞进他的掌心后握住,随即拉过盛迟鸣的左手,捏着指尖强行令手掌抻平摊在面前。
"打。"
早在纪承下达命令时,盛迟鸣便已被他的手段震慑住了,凝滞的思绪做不出任何反抗的举动,由着纪承摆弄出了这副动作,才反应了过来,他慌乱地抬起头,小鹿般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与抗拒。
盛迟鸣是真的吓坏了,迟迟没有动静,不缩回手,也不按照纪承说的那样打下去。
"还不会?行,打手心对你来说可能太难了,那把裤子脱了吧,我再给你搬面镜子来,自己照着打。"
纪承的语速愈说愈慢,似是在给盛迟鸣衡量的机会。
盛迟鸣的大脑已经被恐慌侵略,他含着泪朝纪承投以恳求之意,希望能得到留有余地的答复。
然而今天的纪承铁石心肠,完全不为所动,他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也没能等到盛迟鸣乖乖就范,一点儿耐性被人消磨殆尽,遂烦躁地迈开脚步,像是真的要出门搬镜子。
"我打。"
盛迟鸣终是没能耗到纪承心软,他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关节如生了铁锈,抬起转动得艰难。
啪!
闭眼后的世界一片漆黑,盛迟鸣咬紧牙关,凭借着直觉把戒尺抽了下去,可出于落手时本能的自我保护,没什么肉的手心只是麻麻一片,算不上疼。
纪承甚至不用看,仅靠耳朵就能听出来这一下的威力,毫不留情地断了盛迟鸣那点浑水摸鱼的念头:"力气不够。"
决堤大坝搬闭眼也挡不住的泪水顺着唇缝流了进嘴,盛迟鸣满腔的悲伤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与骄傲被打碎的羞耻难堪争夺冠亚,他咽下细碎的啜泣,咬咬牙,又加了力道狠下心来抽了下去。
啪!
这一记虽不及平常受罚时候的程度,但确实能让人疼,刚接触到皮肤时,盛迟鸣的手指就条件反射地蜷缩起来,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刺痛和剧升的温度,久久不消。
"这是最低要求,继续。"纪承看了眼盛迟鸣白净掌心处扎眼的二指宽红痕,像位铁面无私的监刑官,平直叙述惩罚的标准。
因看不见具体落点的缘故,戒尺打得凌乱不堪,盛迟鸣也不敢多前移三分,生怕砸在了骨头上,便只能反复往掌心最柔软的那块肉抽去,可面积小肉还薄的手心哪里经得这样的责打,数目一旦叠上去了,就是锥心般难耐的痛苦。
他看不见,不代表一旁的纪承看不见。
充了血的尺痕颜色鲜艳,重合多了的地方皮下积着血印子,整个掌面微微肿起发亮,在书房的灯光下看得更是心颤了。
啪!
盛迟鸣的两只手臂都像是有千斤重,心理与生理都难以再受摧残,但还是靠毅力撑着再次落手。
"刚才的轻了。"
濒临崩溃的盛迟鸣愣是在纪承持续的冷漠中咬住了下唇,自虐似的高抬手臂,卯足了劲狠狠砸下,像是不知道抽在自己手上一般。
"啊…"
这一尺让他疼得痛乎出了声,手臂落了好些,再也抬不起来似的缩在侧身胯骨处,万分可怜地睁眼,闪烁着泪光看向纪承,嗫嚅般叫了一声:
"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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