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羡亲启:
之前连日暴雨,南方多地受到严重的洪涝灾害。城镇多有仙门庇佑,然常略边远之地。彼时吾买下一片空地,搭建难民村,为安偏僻村民之心。近日以来,忙于建造未及书信,望阿羡见谅。
曦臣字
放下毛笔,蓝曦臣轻轻的托起信纸,用灵力烘干字墨,便将信纸折成了一个小方块,题上日期,起身来到木屋的牌位之前。
木屋很是简洁,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底,牌位就摆在木床旁的柜子上,上书“爱妻魏无羡”,在牌位面前有个小鼎,插着三炷香,另放着一个木匣。
蓝曦臣打开木匣,里面竟有近百张信纸折成的小方块。自蓝曦臣退位让贤已经过了大半年了,他四处游历,锄强扶弱。这是他的罪孽,他应当去赎罪。
而木匣子里面的信件是蓝曦臣写给魏无羡的信,是他孤独路上的慰藉。他将手中的一个也放了进去,这才合上木匣。
做好这一切,蓝曦臣看向牌位,目光柔和,喃喃自语:“今晚难民村要举行庆宴,很是热闹,若你在,一定会喜欢的。”
“扣扣扣。”
有人敲门,蓝曦臣收拾好情绪去开门,是一个村民,他笑着,笑容朴实:“恩公,庆宴快开始了,大家都很高兴,您也来吧。”
蓝曦臣应下。
他出了屋子,置身月下,以前的华服早就变成了布衣,却依旧挡不了他的仙风道骨。
庆宴就设在难民村中央的大坝上,好几张长桌拼在一起,所有的村民都坐在一起。
桌上的饭菜大多都是素的,唯一的肉食还是蓝曦臣去打猎打了几只野味。
蓝曦臣来到大坝,村民热情的连忙让他坐在首位。几十个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天。
这几十个人是三个村子洪涝灾害的幸存者,大多都是女儿孩子和老人,村里大多分男人在之前修堤坝的时候就已经淹死了。
桌上有几个张家村的婶子聊起了魏家的寡妇,魏家的寡妇魏晓氏是去年搬到张家村的,结果今年又闹洪涝,男人淹死了,只留下她和肚里的孩子。
其中一个张婶子拿了一个碗盛了些菜汤,又拿了几个烤红薯准备去给魏晓氏送去。
张家村的村长看到,问了句。
蓝曦臣就坐在张家村村长的旁边,也被吸引注意。
张婶子道:“魏家的小婶子身体不适没来,但有身子的人终归要吃点,我给她送去。”
张家村的村长了然,便让张婶子去送。
蓝曦臣问道:“可让大夫看过没有?”
张村长道:“我们这样的人家小毛病是不请大夫的。况且那魏家寡妇是心病,得让她自己想开。”
“心病?”
“他们俩口子也多灾多难,原本是生活在平阳,去年那魔头不是乱杀人嘛,平阳、秣陵、兰陵等地都遭到了血洗。他们逃出来,在张家村定居,结果今年出了洪涝,她男人死了,又怀有身孕,每天茶饭不思,身体自然吃不消。”
蓝曦臣听到那句“魔头”的时候,神色黯然。
张村长也看得出,以为蓝曦臣是感怀,便又转移话题:“好在我们是遇到了恩公这样的大好人,不然像我们这样偏远的小村子,那些仙门是不会管的。”
说到这里,村子里所有的人都举起杯子,以茶代酒要敬蓝曦臣一杯。
蓝曦臣却越发无地自容,只能悻悻的站起来,举起茶杯饮下。
他哪里是大好人,他是杀人的魔头,这些本该是他的罪孽……
饭后,蓝曦臣还是找来大夫去看魏晓氏。
魏晓氏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让蓝曦臣想起了故人。
魏晓氏本来也算是生在小康之家,吃穿不用愁,自然养的好生的也好。可去年的灾祸,让她和丈夫相依为命。来到小村子定居,幸福还没开始,便失去了丈夫。
屋子里的张婶子还在劝魏晓氏放宽心,而魏晓氏一身孝服,如木头一样坐着,双目被悲痛装满,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
张婶子用孩子劝她,她才有了反应,吃了点东西。
蓝曦臣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两人看去,张婶子立马起身将蓝曦臣迎了进来:“恩公你怎么来了?”
蓝曦臣将大夫带了进来:“我听说魏夫人身体不适,所以请了大夫。”
魏晓氏有些踌躇:“我不过是小问题,劳恩公破费了。”
“怀孕的事情还是多注意为好。”
魏晓氏自己也想知道孩子的状况,便坐下让大夫请脉。
她是第一胎,没有经验,只知道老人说三个月之后胎就稳了,而且她听村子里怀孕的人说,她们怀孕不用忌讳什么,甚至在怀孕的时候还下地干活,一点儿事也没有。
因此已经八个月的魏晓氏一直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以至于大夫开口的时候她难以置信。
“这位夫人脸色郁气难解,饮食作息不规律,胎像极弱,若长此以往,恐怕……”
魏晓氏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恐怕什么?”
大夫犹豫了一下,才道:“恐怕胎儿会死在腹中。”
这句话让屋子里其他的三人都惊了一下。
魏晓氏更是心慌:“大夫,请您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大夫宽慰道:“只要夫人及时调理,便还有挽救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