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张崇邦睡梦中忽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似乎是从浴室的方向传来的。他很快就没了睡意,起床一看,果然看见浴室里亮着灯。
他试着走过去拧动门把手,发现门没反锁,推门一看,邱刚敖正艰难地趴在洗手池边呕吐,细密汗水黏湿了额角垂落的刘海。
“怎么回事?胃痛吗?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张崇邦吃了一惊,连忙过去扶住他,以免他不小心跌倒。虽然浴室里早就铺了一层厚厚的防滑垫,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邱刚敖吐了一阵,慢慢缓过来,哑着声音开口。“没有……孩子长大了顶着胃,有点难受。”
张崇邦心下了然,倒了点温水给他漱口,等他感觉好一点了,便扶着他回到卧室。
这段时间,邱刚敖夜里睡得很不安稳,有时会被胎动惊醒,有时睡着睡着又会腿抽筋,不得不叫醒旁边的人。
张崇邦瞄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关掉了灯。“你又没睡好,明天不如请假休息吧。”
“不行,明天早上有个重要的高层会议。一哥说了,只要没有特殊情况,都必须参加。”邱刚敖疲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种时候请假,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你这样还不算特殊情况吗?”
张崇邦听罢拧紧了眉头,还是想劝他请假。“你跟一哥说一声,他会理解的。”
“我现在没精神跟你吵。”邱刚敖淡淡道,“总之我一定要去开会。”
两人争论了几句,张崇邦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同意让他明天早上去开会,但下午必须请假半天,回家休息。
只睡了三四个小时的后果就是,邱刚敖第二天走路的脚步都在发飘,连路都认不得,纯粹靠着身体的机械记忆游荡进会议室。
“邱sir,你冇嘢啊嘛?面青口唇白嘅。邱sir,你没事吧?脸色好苍白。”
听见同事的问话,邱刚敖愣了好几秒钟,才听懂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他摇了摇头,忍着晕眩感回答:“冇事。”
他在签到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后随意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好,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参会人员陆陆续续到齐了,和他相熟的袁家宝、姚若成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低声交谈,像是在说上周应酬的事。
“人齐了?”
虞飞若坐在第一排,见警司级别以上的人员都已到齐,就示意会务人员关上会议室的门,直奔主题。
“今日召集大家开会,想讲下1700423案件进展,再分配其他任务……”
邱刚敖头痛得厉害,眼前也有些模糊不清。他努力攥着签字笔想记下虞飞若说的内容,手指却全然不听使唤,僵硬得无法流畅书写。
晕眩、耳鸣、胸闷,各种不适接连侵袭着他的身体,仅仅是维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就已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邱刚敖终于听见虞飞若说散会。他撑着后腰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身体蓦然一沉,便失去控制往旁侧跌倒——
“阿敖!喂!”
坐在旁边的袁家宝见他快要倒下,慌忙抬手扶住人,连续唤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
他发现邱刚敖已经昏厥过去,急哄哄地招呼周围的同事们帮忙,把会议室的座椅拼接起来,让人仰躺在上面。
姚若成仔细检查了一遍邱刚敖的呼吸和心跳,感觉没有异常,猜测可能是低血糖的问题,又从衣兜里拿出一块糖让他含着。
“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交谈的虞飞若和叶铭华被喧哗声吸引了注意力,快步走到人群簇拥的位置,周围的同事随之散开。
叶铭华在椅子旁边蹲下,轻轻按压着邱刚敖的人中、少商穴,试图让他苏醒。虞飞若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分散站开,别一直围着他。
“你们散开一点,人群太密集的地方空气不好。”
袁家宝看着叶sir帮邱刚敖急救,匆匆忙忙跑出了会议室,使用夺命连环call轰炸张崇邦。
“阿邦!!救命啊,你快D过来五楼会议室!吓死人了!阿敖晕咗啊!!”
张崇邦赶到会议室时,邱刚敖刚醒来不久,正靠坐在椅子上休息。他的面色白得吓人,眼窝泛着一圈死气沉沉的青黑色,憔悴不堪。
“你……”
张崇邦原本又急又气,看他一副恹恹的模样,纵使心里有火也骂不出口,咬着牙闷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我都叫你请假了,你偏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