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邱刚敖所言,在他们五人被判处入狱后,张崇邦确实去找过惩教署的朋友,拜托对方照应自己的兄弟。他没想到,自己的请求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在审讯室里,听到邱刚敖说“每天晚上,都会有我们亲手抓过的犯人找我算账”时,张崇邦感到格外讶异。
他当时被激愤冲昏了头脑,想照应邱刚敖的事也没成功,感觉说出来已经毫无意义,便也没提这事。
“有。”
张崇邦沉默一阵,在邱刚敖急切的目光中开了口。
“我托了惩教署的朋友帮忙照应你们,可你们还是被欺负了。我觉得这件事说出来也无济于事,就没告诉你。”
他的人脉本来就不如邱刚敖广,在惩教署认识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他确实已经尽力了。
同样是说了一句“有”,张崇邦这次的心情完全不同,听他说话的人心境也截然相反。
当初听到张崇邦说“有”,邱刚敖如同被宣判了死刑,即刻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听到张崇邦说“有”,他顿时释怀,扎根心脏深处的毒植随之枯萎,松开了紧紧缠绕的藤蔓,令他得以解脱。
“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司徒杰跟惩教署的事务总监督是熟人。”
邱刚敖只说了一句,张崇邦就领会了其中含义——雨夜中的那通电话,成为了司徒杰忌惮的缘由。邱刚敖是唯一听见司徒杰亲口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所有东西都不会记录,一哥都不会知道,出了事我会保你的”那番话的人。
司徒杰或许与霍兆堂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也可能是不希望邱刚敖事后反应过来,要求通讯部门调出电话录音,作为指控司徒杰的证据。
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监狱里的犯人除掉邱刚敖,那就死无对证了。
张崇邦的朋友只是个惩教助理,哪里比得过惩教事务总监督?就算他再想帮张崇邦,也是有心无力的。
“我以为你……”
——我以为你能想到我们坐牢以后饱受折磨,却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邱刚敖迟疑着吐出了四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在监狱里受苦的时候,他恨张崇邦不帮他们,更恨张崇邦不救他们。而听到这一句“有”后,昔日的不甘、怨恨与怒火倏然消散,化作浮在碧蓝晴空上的一抹轻云。
“可能你是不想邀功,或者觉得没必要告诉我……但这句‘有’对我很重要,真的很重要。”
张崇邦听得心酸不已,握紧了邱刚敖的手,低声向人道歉。
“抱歉,我该早点跟你说的。”
邱刚敖与他十指相扣,眸中释然笑意分外轻松。
“我不在意你有没有成功,我只在意你愿不愿意救我们。以后有什么事,不要再瞒着我了,我很需要你的表态。”
也许这一次重获新生,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这些尘封在记忆中的遗憾。
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幸好现在还有机会握住彼此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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